廠起家,在掘到第N桶金後,沈家興挾著資本轉做地產開發,算是風生水起,劉玉蘋則繼續負責服裝公司的運作,她中等個子,衣著考究,拎了只闊太的標配大號LV包,待人接物比她女兒沈小娜顯然要世故老練得多。

甘璐進去後,劉玉蘋起身致歉,說她剛從外地出差回來,便趕到了學校,然後不停批評自己和老公都忙於工作疏於教子,給學校給老師添了麻煩,甘璐只得相應地不停與她客氣,表示不會計較沈思睿的行為,至於怎麼處理,全由學校決定。

劉玉蘋突然拿出一個信封,說是賠償醫藥費與營養費,直往她手裡塞,她真正驚到了,連忙說:“心意我領了,但這個我真的不能收。”她單手推辭得十分辛苦,一邊用眼神向萬副校長求援。可是萬副校長在學校倒是很有權威,畢竟知識分子沒有太多與生意人打交道的經驗,只會在旁邊反覆說“不用客氣”,幫忙得完全不得要領。

甘璐只得且說且退,一直出了會客室到人來人往的走廊上,態度堅決得十分明確,劉玉蘋才算是收起了信封。

好容易送走劉玉蘋,甘璐跟萬副校長求饒了:“我只能說,沈思睿應該不是有意推我,我的傷勢也不嚴重,怎麼處理請領導們決定好了,我都沒意見。看在我帶傷上班沒請假的份上,以後就不用為這事讓家長來找我了。”

萬副校長呵呵直笑:“我不可能因為她道歉得夠誠懇就姑息她兒子,不然校規就成了笑話,哪裡還鎮得住其他學生。行了,你不用管這事了。”

甘璐回了辦公室,揉一下笑得有點發木的腮,想,這位沈太太很符合她想象的生意人模樣。沒見著沈家興,她並不遺憾,畢竟她完全沒打算貿然介入去跟他們夫婦談什麼。

正如秦萬豐預言的那樣,安達第二天就被有關部門查封庫存,暫停營業接受調查。

也正如聶謙所預言的那樣,旭昇在鄰省省城W市招開記者招待會,向媒體說明情況,稱已經主動請當地質監部門介入調查產品質量,隻字不提安達的問題,言下之意當然是沒將信和的指證放在眼裡;尚修文與馮以安這邊則拿出了詳細的供貨合同與每一批次鋼材的質保證明,反過來要求信和提供他們的帳目與進貨紀錄,證明那批鋼筋出自他們的供應。

有關部門自然是按部就班展開調查,這件事一時陷入了膠著狀態。

甘璐講出自己的疑問,尚修文倒沒像聶謙那樣好笑,而是很有耐心地跟她解釋:“旭昇的質管部門由二姐夫負責,他做事認真,產品質量一向有保證,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但這件事經媒體報道後,已經對產品銷售造成了重大影響,不能不盡力撇清。目前不是推卸責任,只是我和以安跟信和只有生意往來,沒有個人恩怨,我舅舅更沒跟他直接打過交道。信和這次行動的目的誰也說不清楚,只能見招拆招,看老沈下一步棋怎麼走。”

然而沈家興還沒出招,尚修文就告訴甘璐,差不多在旭昇的記者招待會結束的第三天,鄰省就出了幾乎版本相同的問題,甚至更嚴重一點兒,那邊的省質檢部門已經介入調查,他得趕過去幫著舅舅處理。

甘璐想,這是不是意味著旭昇的產品確實有問題,安達只是被動捲入,並沒什麼責任。

她與吳昌智只見過幾面而已,當然更關心的是自己丈夫公司的命運。然而吳麗君與尚修文都面色嚴峻,她想以他們兄妹、舅甥之親,自己到底是個外人,這想法來得未免有些自私,她並不說什麼,馬上去給他收拾了行李,送他出門。

接下來的時間,馮以安留在公司配合調查,尚修文則不時在本地與 J市之間往返忙碌。他每次回來後,不等甘璐發問,便會主動告訴她事情的進展,他說得並不算詳細,可是簡明扼要。她想,至少他聽進去了她的話,誠意已經表現了出來,眼下她沒什麼可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