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方向的奇妙空間,深藍的漣漪不斷迴盪,無數個0與1的數字時而橫列、時而豎列,毫無規律。

但這並不影響此刻空間中見面的兩個人。

當自己的視線中出現被宛如虛幻的薄膜包裹的,留有火紅短髮的青年時,雙眸的主人有一瞬間居然還感到了些許欣喜。

看來,自己還配擁有這種“幻覺”。

而與奧托相反,此刻的青年,琥珀色的雙眸中充滿著複雜的情緒,很多的疑問,最終化為了一口濁氣。

“這像不像我們當時在酒吧的又一次見面?那時你什麼都不記得。”

當時再一次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淡金色渲染的舞臺上,拿起順手的樂器牽動著觀眾的情緒,即使,這只是一場沙龍的隨機抽獎。

‘i was lost with the darkness but then i found her~

i found you~~~’

不過這句歌詞,倒是讓自己短暫地陷入名為回憶的沉淪。

呵呵,那時的他,就像現在一樣,在自己的面前宛如星光一樣的存在。

“……你不該來的。”

“呵,可我還是來了。

許久不見,你就用這種語氣打發我?怎麼說我們也算是‘志同道合’的友人啊。”

“……”

青年的眼角莫名抽動了一下,在這個“志同道合”上很想開口反駁,但卻發現,某種意義上,反倒還有那麼幾分道理。

天殺的……

最後,他翻了個白眼,無奈嘆息道:“你反倒比以前更不要臉了,不過……比起聊這些,你現在應該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說著,他便意有所指地望向了對方。

而奧托也是難得輕鬆地笑道:“憑你的語氣,看來你已經知道了,但要不是形勢所逼,我還挺想和你好好聊聊呢,我的老朋友。”

是啊,要不是形勢所逼,恐怕,自己得在這裡待上好一陣子了,聊聊各自的世界、各自的愛好以及……自己所愛的一切。

呵呵,如果這世上沒有所謂的崩壞和心眼,他們早就是朋友了。

所以,這場帶有坦白性質的茶局,自己,得好好享受,也好為接下來的演出……

做好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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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被圓月遮蔽,失去了往日的光輝,如濃墨厚重的陰翳雲層此刻主宰了天幕,僅徒留下一輪可被目視的模糊輪廓,縱使正處午時,光線也形同深夜般晦暗。

這就是所謂的日蝕。

由石磚鋪就的大道上,有著隨處可見的水窪,彷彿是這世界剛落下的哀嘆。

道旁枯木上稍作停留的烏鴉們,漆黑深邃的眸子裡,映出通往刑臺道路上的綽綽人影,其中處在中央的雪白,卻是顯得格格不入。

啪——

雪白踏入淤積的積水,似受驚擾,幾聲唳鳴,它們忽然振翼而飛,黑羽緩緩飄落。

卡蓮·卡斯蘭娜,被奉為聖女的戰士,湛藍似海的雙眸、銀白的單馬尾麻花辮、素雅的雪白修女服,無論何時,她整個人都散發著某種聖潔的氣息,令人動容。

然而,就是這樣還處於青春韶華的少女,此刻卻身縛鐐銬,走上象徵罪孽的刑臺。

………………

與此同時,另一個時空中,巨大的金黃樹影下一望無垠的暗紅沙海上,一道與此景格格不入的雪白,也在緩慢前行著,儘管,他的身上多了些累積的汙穢。

他一深一淺地留下了跋涉的足跡,目光遙遙望向與自己的距離不斷縮小的金黃巨樹,只存在於概念意義上的神木,虛數之樹。

奧托·阿波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