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一位年約四旬上下的婦人,整個人胖胖的,圓圓的,嘴角上揚著笑意,像慈祥的菩薩,端是一副和善人的模樣。髮絲梳得一絲不苟,抺了光亮的桂花味頭油,花白的髮絲在腦後挽了一個端莊貴氣的圓髻,簪著一對鑲了一顆黃豆大小的紅寶石的如意金釵,穿了一件寶藍色寶相花對襟羅煙裙,身後還跟著一個碧衣留頭丫頭侍候著,這樣的出行比一般富貴人家出來的老夫人還要氣派。

宰相門前七品官,國公府的管事嬤嬤就是這樣的排場。

趙嬤嬤先給徐氏行了禮,然後在徐氏熱情的迎接下落後半步進了屋子,客氣了半響在徐氏令人搬來的錦凳上擦著沿兒端正的坐下。

“老奴星夜前來,實在是叨擾了。”方坐下趙嬤嬤便宜先請了罰。

徐氏心中存疑,趙嬤嬤是長嫂身邊的管事婆子,這個時候過來,事情不小。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的揚起笑臉來,熱絡道:“嬤嬤說的是哪裡話,你能來我歡迎至極,若不是嫂子身邊離不開你,我還想要留你多住幾天呢。”

客套話那是張口就來。

趙嬤嬤聽了圓盤似的臉上笑意更甚了三分:“能得姑奶奶歡喜,是老婆子的榮幸。”

別的話也不多講,徐氏是主,她是奴,說些客套話是給她的體面,可不敢當真。

徐氏一邊笑著寒暄一邊又令丫頭們換了新的冰盆進來,丫頭們進進出出的,端茶送水,送上點心果子的,來來去去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兩人身邊的紅木桌几上已經擺滿了各色吃食。

徐氏指著重新端上來的果盤道:“嬤嬤來得巧,今日新得了一批蔬果,鮮甜得緊,嬤嬤快嚐嚐,等下回去時帶些回去給兄嫂。”

趙嬤嬤趕緊起身道謝:“老奴多謝了,如今誰不知道姑奶奶府裡好東西不少,為了來這邊,咱們幾個老奴才都搶破了頭,今日也是老奴的好運兒,得了這美差。”說罷竟真的用銀製牙籤拈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裡,一臉享受的模樣。

這讓徐氏笑得更開懷了:“都是些普通玩意兒,趙嬤嬤真會拿我開玩笑。”

兩人你來我往的閒話家常,慢慢的趙嬤嬤便把話題引到了正事上來。

“今日老奴過來,也是得了夫人示下,特意過來請姑奶奶拿個主意。”趙嬤嬤觀了觀徐氏神情,終於把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她們做奴才的,不僅要能夠揣摩主子們的心思,還得會察言觀色,懂得見機行事;主子們心情愉悅時,壞事也能變好事;若是主子們心氣不順,在氣頭上,便是稟了個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得吃一頓掛落。

想來趙嬤嬤能是趙嬤嬤,便是憑著這一手察言觀色的本事苟到了大結局的。

終於來了。

見此,徐氏也正色起來:“有什麼事,嬤嬤儘管說便是。”

趙嬤嬤看了看徐氏,臉色有一瞬的難以啟齒,最終還是把娓娓道來。

卻原來,住在徐國公府正準備與陳家議親的錢表姑娘今日帶著丫頭出了門子,這本也就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小事,哪知那錢姑娘卻是哭著回來了,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嚶嚶哭著,國公夫人與錢夫人一見急得不得了,自然是追著問原由……

這邊趙嬤嬤與徐氏講著故事,那邊陳元澤早已到了陳老夫人院子裡,只見陳老夫人正悠閒的躺在一顆大樹下閉目養神,整個人只在腰間搭了一條薄薄的天蠶絲毯子,身下的搖椅有一下沒一下的愰著。

兩個丫頭一左一右的立著,手中團扇時不時的輕搖,驅趕著靠近陳老夫人身邊的蚊蟲。

除了鳥雀蟲鳴聲,院落中人聲寂靜。

有一丫頭見到陳元澤貓著腰進來,欲張口叫喚,在收到陳元澤的眼神後便

抿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陳元澤小心翼翼上前,繞到陳老夫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