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記性真好,老奴記得正是四月二十日,那一日正是穀雨節,像今日一樣下著雨。”柳福回稟道,他對那一日之事記憶猶新。

那一年先皇薨逝,六皇子逼宮圍皇城,東宮上下被圍得水洩不通,全靠一干東宮侍衛堅守著,那個時候的他才出生不久。

可憐啦!本應是天下最尊貴的皇子,卻落得個這麼個下場,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變成了一握黃土。

“好,今年也該是七歲了。”柳策點頭,看著燈火通明的前方,腳下異常堅定。

大皇子又如何,流離他鄉,有家不得歸。

無論怎麼樣都不能阻了二皇子登基之路。

正行走間,旁邊傳來的異響打斷了柳策的思路,令他瞬間不快:“是什麼人如此喧鬧?”

柳福心領神會,對著後面的侍衛輕輕揮手,頓時有兩個侍衛尋著聲音的方向尋了去,燈火通明的園子,總有不能被燈光照亮的陰暗處。

不多時,待衛就領著兩人返回,一男一女兩個人,想來正是他們發出聲響引了柳策的注意。

兩人年歲都不大,衣衫不整發髻也歪斜著,讓人一眼瞧著就知道沒幹好事。

柳福抬眼一看,很快又垂下眼簾,恭敬的站著。

“請祖父安。”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低聲行禮,語氣驚惶不安,連著身子也站不直,低著頭,彎下腰之時還不忘扶了扶腰間的帶子。

他還好些,在柳策面前勉強站著,他身後的那個少女直接跪下了,身子在風雨裡瑟瑟發抖,不知是因為因為冷還是被嚇著了。

“以勒不回房休息,在這裡做什麼呀?”柳策的抬眼看著眼前的少年,語氣平淡得看不出喜怒來,這是他的長孫柳以勒,也是長子留下的唯一血脈,他對於這個孩子難得的寬容。

祖父好像沒有生氣,柳以勒心裡居然莫名的鬆了一口氣,他自小無父,祖父祖母最是疼愛他,可他又是最怕祖父。

今日雨夜,人少寂靜,他好不容易拉了平日裡看上眼的丫頭在假山洞裡玩兒,正玩得盡興呢,就被祖父給撞見了,以為自己要被罪了,不過,好像祖父沒有生氣。

他也是倒黴,躲過了祖母,沒有逃過祖父,這大晚上的又下著雨,府里路有萬千條,祖父咋就走這一條。

柳以勒無限怨念,好好的大晚上,下著雨,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都躲在假山洞裡了,正在雄起勃發之時,突然就半途而止了。

柳以勒心裡陰隱面積很大,好在祖父不生氣。

不生氣好啊!柳以勒心裡頭大石落了地,很很的鬆了一口氣。

“回祖父,孫兒剛去了給祖母請安,正打算回去。”柳以勒恭敬的回話,語氣小氣恭謹。

劫後餘生的柳公子再次不著痕跡的整了整衣衫,自以為動作很小心很隱蔽,殊不知他這個動作早被柳策看在眼裡了。

柳福把柳大公子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又看了一眼身後跪著的小丫頭,他並不知道這個是哪一房的人,不過這人是留不得了。

魅惑主子,該死。

“嗯,那你早些回去,晨起有早課,別遲了。”柳策平和的說道,他對這個孩子一貫是和顏悅色的。

他不能不和顏悅色,一個蠢笨的人難道期望他成龍成鳳?

不行的,太高的期望只會把人給逼傻咯,現在本來就傻,再逼著豈不更蠢笨如豬。

不知怎麼的,看著眼前的長子嫡孫,柳策居然想起了石家小子。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瞧瞧人家石亭玉,十六歲披掛上陣,擒賊首,定邊疆,救駕護主,立下不世之功,妥妥的別人家的孩子。

至於他家裡這個扶不上牆的,十八歲了一事無成,鬥雞走馬、一擲千金喝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