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間屋子裡,石亭玉端坐在案桌旁,作為主人的趙向三居然站著小心又恭謹的回著話。

“稟將軍,小的昨夜已經入了萬家賭坊,探知了一二。”趙向三說道,昨夜他在酒肆裡能過那漢子引薦進了賭坊,原來他才知道寒光填裡的萬家賭坊做的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生意,白日裡只是一家普通的賭坊,可夜裡卻是做著血腥生意的場所,生死擂臺,暗地裡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命。

趙向三說得詳細,把昨夜他的所見所聞事無鉅細的道來,對方明面上有多少人手,出入通道幾條等等,這些都是他昨夜藉故入廁或是『迷』路得來的寶貴訊息,遠比四海鏢行的鏢師們打探出來的情報要來得更清楚明白。

趙向三原本是西北軍斥候出身,善於觀察,靈活善變,處事穩妥,武功不弱,被石亭玉派了出來在寒光鎮一帶遊走,打探訊息,這一做便是十年,對寒光鎮的一草一木瞭如指掌,經常混跡於酒肆賭場等地,就算是像酒肆老闆吳掌櫃這樣的人也不知道趙向三的真正底細,只以為他就是一個有幾分本事但又好賭好喝的混人,根本就不會想到趙向三在鎮上有自己的居所、妻兒。

像他這樣的被秘密派出來的斥候不知凡幾,遊走於西北各地,提供有利的情報與見聞,而就是因為像他這樣的人的付出,才讓西北軍對各地方瞭如指掌,能夠約束各地勢力,剿滅土匪強盜,掌控西北,維持治安和平。

“擺臺設在萬家賭坊地下,進出極其嚴格,不準帶入任何的武器,而他們所關押之人均被強迫服用了軟骨散。”趙向三補充道,他有親眼看到,只有即將上臺打擂之人才會被灌服解『藥』,其餘的時候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掉是逃跑。

經過昨夜,他算是瞭解到了擺臺之上的血腥,殘忍,根本不把人當人看,為了取悅賭客,居然讓人用酥了鹽水的鞭子肆意抽打,辱罵、踐踏。

在那裡,只要有錢就可以買命,隨意殺人、尋求心靈上的痛快,就昨夜他就親眼見識到了,一個男人用五百兩買了一條人命,看著男人手裡握著的刀肆意抽入對方腹部,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鮮血灑滿擂臺,而那被綁住的男人被制住,無助、撕吼、直到鮮血流盡慢慢的死去。

而那些看臺上的人竟然一個個的臉帶興奮之『色』,瘋狂的吶喊,像一個瘋子般尖叫、激動得紅了眼,恨不得那個握刀的人是自己般。

五百兩一條命,死去的人又是何其無辜,與對方無冤無仇,卻用生命成全了對方扭曲的快意,趙向三心裡憤怒到變了形,這都是一群瘋子啊!沒有人『性』的畜生。

而像這樣的悲劇每晚都在上演,無情的鐮刀收割著一個個無辜的生命,昨夜在賭場裡渡過了他人生中最難受的一晚,他無時無刻不想拔地而起斬殺這些滅絕了人『性』的畜生,那怕是奮勇激戰,戰死刀下,可到最後,理智的迴歸,他生生的忍住了,多年的斥候生涯告訴他,他不能夠,他一時的衝動救不了人,只會讓人陷入更深的絕望。

石亭玉聽聞趙向三的所見所聞,眉頭皺得更深了,一股來自心底的憤怒讓室內空氣瞬間凝結,他並沒有感覺到這寒冰一般的冰冷,更讓他感受到更冰的是人心。

人心殘暴至此,冷漠如廝,是何等的悲哀。

石亭玉輕聲說道:“你做得很好,待此事一了,你就回軍隊述職。”這件事了,趙向三身份暴『露』,已經不再適合做暗探。

趙向三激動之情無以言表,又腳跪地:“謝將軍。”

他離開軍隊十年,日夜盼望著迴歸,回到他為之熱血付出的戰場,只有在戰場上,拋熱血奮勇殺敵才能揚起他心中的激情與勇氣。

做暗探的日子實在是不適合他。

當然,還有一點就是,以他如今的功勳,官升一級甚至是三級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