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這是他為官十載第一次遇到的稀罕事兒。

京兆尹沉著眼打量,只見這個婦人衣衫陳舊,面容悲慼畏縮,跪在堂下打著顫兒,這樣膽小之人定是不敢走上公堂狀告其婆母的,莫不是受人指使。

一瞬間,京兆尹就想到了蕭茗,定是蕭茗為了昨日之事,利用此婦人藉機挽回聲譽。這個蕭茗,小小年紀還真是沉不住氣呢,仗著琳琅郡主的關係居然敢攪風弄雨,也不想想諾大的京城,能到杏林尋恤滋事的,誰背後沒個人撐著呢?

這點就受不住了,指使人來鬧?

京兆尹心中惱怒,他這個京官,最是受這夾板氣了,哪個都不敢得罪,哪裡都得裝孫子,蕭茗居然把案子遞到他這兒來了。

刑部那麼大的地兒看不見啊?

京兆尹對惹事生非的蕭茗不滿,又有對堂下婦人的半分憐憫,歷來不敬尊親長輩都是大不敬之過,而此婦居然將婆母訴諸於公堂之上,更是大大的不孝,依本朝律令,不敬不孝狀告親長者,無論原由,告人者先會受三十鞭打之刑。

公堂之上已經聚集了不少圍觀看熱鬧的,一直以來但凡有衙門審案,都不缺少好事的來瞧個熱鬧,更有甚者更是把家裡的小板凳給搬來了。

此時,對於婦人狀告一事,圍觀之眾議論紛紛,大罵其不孝。

京兆尹短鬚一翹,面容一肅,一拍驚堂木,自帶三分威嚴:“胡鬧,無稽之言,念爾初犯,本官饒恕你的罪過,給我速速離去。”

趕緊,趕緊的,我想回去睡一睡。

“且慢!”

京兆尹尋著聲間望去,卻見一年輕人從人群中走入公堂,來人年歲不大,二十上下的年歲,身著錦衣,打扮十分乾練,腰間懸著一柄刀。

站在公堂之上,不卑不亢,沉穩有餘。

京兆尹眼神一凝,繡春刀,只有宮中御林衛或是御林衛出身的各大家親隨才有資格配此刀。

總之就是,能用得上此刀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他們背後的主子更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

“在下奉洛親王世子之命給古大人帶句話,我家世子說‘杏林是救治百姓之所,活人無數,解人疾苦,這等地方我們本應尊之、重之、護之,居然有不法之徒膽敢行卑鄙無恥之事,枉顧人命,毀杏林聲譽,望古大人能稟公辦理,儘快抓獲真兇,還杏林一個清白,還世道安良太平,肅清歪風斜氣……”

長篇大論,簡言之,杏林是本世子罩著的。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的人都驚了,這個瓜吃大了喲。

京兆尹古大人臉色大變,哪裡還敢坐著,站了起來抱拳點頭如蒜,也沒有了剛才的推託之心,態度克勤克謹:“是,是,沈世子體察民情,為民請命,本官一定會盡心辦理此案,嚴重真兇,還杏林清白,還百姓安寧。”

“那就拜託古大人了。”侍衛拱手行禮,施施然然的走了。

“大人,大人……”留著小八子須的師爺小聲將古大人給叫回魂兒。

“嗯。”

“大人,咱們繼續審著。”師爺看著堂下跪著的人,心裡也是有劫後餘生的那種感覺,沒想到蕭茗不止與琳琅郡主義結金蘭,竟然能讓洛親王世子出面維護。

在京城,但凡是個人,都知道洛親王世子是未來天子唯二人選之一呢。

古大人……

想哭……

送走一個公主,又來一個世子,今天真是個好日子,他想找個地方死一死。

這事鬧大了。

蕭茗自然也聽說了,也是她拿著沈澈的燙金名貼去幹了一回狐假虎威的事兒,這張名貼是沈澈以前蹭飯厚著臉皮給她的,他的原話是,拿了她的,吃了她的,無以為報,只有用一張名貼報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