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難是得誇獎我一回。”

餘人彥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少沒正形,我只是實事求是而已。”

夏青青嗔怪的看著餘人彥,有心像以前那樣,突然襲擊,擰他腰眼,但一想到他一國之君的身份,夏青青就有些拘束。

餘人彥道:“金蛇營的名號我在江淮聽過,勝仗敗仗都打過,不一而足,但不可否認,金蛇營確實是頗有些不怕死的悍氣。”

夏青青趁機提出疑問,“既然不怕死,那為何始終不能成事?”

夏青青聰慧機敏,會武功,懂兵器,但對於兵戈征伐,她就實在是一竅不通了。

不過事關袁承志,雖然知道自己和其註定無緣,但夏青青還是忍不住想多瞭解一些。

餘人彥本不欲多言,畢竟和女孩子在一起,不談情說愛也就罷了,聊兵事征戰算怎麼回事。

可架不住夏青青再次追問,餘人彥見她是真想了解,這才給她分析了起來。

“金蛇營說到底,就是一幫綠林的烏合之眾,能擰成一股繩,袁承志在其中的作用至關重要,這既是靠他的個人魅力,也是靠他手裡的銀子。

不過金蛇營之所以發展不起來,卻也是因為袁承志的緣故。”

“為什麼?你這話根本就是前後矛盾。”

夏青青不太相信,懷疑餘人彥是在敷衍自己。

“金蛇營似兵實匪,這種隊伍最是難帶,偏偏袁承志又為人太正,過於強調軍紀,力求對民眾百姓秋毫無犯。”

夏青青忍不住為金蛇營爭辯道:“軍紀嚴明,秋毫無犯,這有什麼錯?”

“這事放到哪裡說,都不能算錯,可問題是時間錯了。

這一點,看歷代的所謂義軍就知道了,王者之師可以扮,但那是大業將成時用來錦上添花的,而不是草創時用來限制自己手腳的。

袁承志沒地盤,擁眾嘯聚山林,說到底,就是大號的土匪,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可他一邊強調軍紀,偏偏手裡的銀子又只夠日常開支,軍械糧草,根本無力負擔軍餉。

下面的人得不到好處,全靠理想混日子,那能成嗎?

世上最難熬的,不是死,而是一眼看不到頭的苦日子。

熱血激昂,來的快,去的也快,山裡日子苦,時間久了,再是熱血,也難免會有變涼的一天。

人可以不是現實的,但人生活在一個現實的世界,口號再響,也不能讓人混到老婆孩子熱炕頭,再有熱血,買房子置地也得用錢。

下面的人光賣命,卻看不到希望,逐漸的,就不願意賣命了。

這還只是小問題,最大的問題是,外人看不到好處,為什麼要去投奔他?

無人投奔,又不肯強拉民壯,那該如何擴張兵馬?

不可否認,這世上有人不求回報,只為驅逐韃虜,可這種人才有多少,就算全都歸到袁承志麾下,又能成多大的事?”

夏青青無言以對,雖然她心中的義軍就該是金蛇營的樣子,但餘人彥所言,讓她根本無從反駁。

餘人彥又道:“亂世裡,甭管是什麼路數的義軍,剛開始,做的都是燒殺劫掠的勾當,這無關本心,皆是局勢所迫。

不如此,何以得利?不如此,何以斷人後路,讓人跟你打江山去啊。”

夏青青頗為沮喪的說道:“照你這麼說,金蛇營是難有驅逐韃虜,光復河山的一天了。”

“大機率是這樣的。”

“所以你會縱容部下放手去搶掠,更是寧可頂著滿清的圍剿壓力,也要佔上一府,作為養兵和招兵買馬的根基。”

餘人彥點點頭,大方承認。

夏青青憤憤不平的哀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