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黃昏時分,絢麗的晚霞瀰漫著天際。

金龍與銀蛇騰飛在空中,竟將漫天雲霞衝散,蒼穹中一派清明。

少女面色淡然,她傲然站在忘言峰頂,連看也不看空中一眼。

“年矢每催,曦暉朗曜。璿璣懸斡,晦魄環照!”

這位女子又將真言誦出,雙手再結法印。

盤旋在空中的龍蛇各自發出嘶吼,隨後二者分別向兩邊飛去,化作一日一月高懸於天穹之中。

蒼茫的暮色被照破,就連空中原本的太陽星與太陰星,如今也被這兩輪日月的光華所掩蓋,悄然間蹤影全無。

至此,少女方才停止了自己的舉動。

“浮光躍金是洞陽宮的道法,靜影沉璧是廣寒宮的神通,二者皆為周天星辰之法訣。你道行已有,若只使用其中一種,自然運轉無礙,可你修行未至,卻仍要強行將兩門術法一同用出。太陽星力與太陰星力彼此衝突之下,不能做到相輔相成,反而互為剋制,這就少了幾分妙用。”

恍惚之間,忘言峰上又走出一位宮裝女子。

她衣分五彩,上有金銀兩色暗紋,舉止間雍容閒雅,赫然是女媧娘娘。

“弟子參見師叔。”少女欠身一禮。

她乃是傾塵座下首徒凌蘭,而女媧娘娘尊傾塵為兄長,故此她將女媧稱作師叔。

“不必多禮。”女媧伸手虛抬,將凌蘭隔空扶起。

“我修先天至陰,哥哥修先天至陽,此二者又有相互轉化之妙,這就是曜靈宮的修行。你用龍蛇雙印之時,是以先天至陰之力與先天至陽之力催動,本來最為貼合此術。可惜此非你所修之道,你若要如此施展,先天就有幾分不足。如果是西靈姐姐,以其西靈至妙之力,可隨自己心意轉換根基,或許能與我所用一般無二。而你,恐怕還是需要用周天星力,例如太陽星力與太陰星力,方能完全發揮出此術的玄奧。”

“多謝師叔教導。”凌蘭應了一聲,略微思索片刻,問道。“若是西靈師伯施法,當真能與師叔施展的毫無區別嗎?”

“我沒見她用過其他道友的神通,本來不好妄自猜測。但我原來聽陸酒說,西靈姐姐曾用過玉宸道君的上清神雷,他卻沒當場看出來是姐姐在運用此術。想來西靈至妙自有其玄妙之處,與我等所修皆有不同。不過,以西靈姐姐的個性,只怕很少這麼用吧。”

女媧說到此處,不禁微微嘆息,似是感慨西王母對自己的天資有些浪費,過了好一會兒,又道:“你最後用的日月生輝,將日月光華一併演化而出,甚至連原本的太陽星光和太陰星光都能融入。雖還說不上是盡善盡美,但也有了七八成火候。就是傾塵哥哥,當年在你這般境界之時,怕也不過如此。”

“師叔是在安慰我了。”凌蘭淡然答道。“師叔見到家師之時,他已證得大羅極致,創出這門神通之際,更已勘破大羅金仙。師叔如何知曉,家師還在我這等境界之時,是怎樣的修行?”

“我當然知道。”女媧淺笑道。“蘭兒,你的根基之深、福德之厚,皆非尋常仙家可比。而你又沒有自視甚高,仍然刻苦修行,實在難能可貴。只是有一點,你行事過於嚴格,若不能張弛有度,恐怕會轉為嚴苛。”

凌蘭伸手作揖,向女媧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弟子受教了。”

“你看,又是這樣。”也不見女媧有何動作,凌蘭的腰就彎不下去。

“我不喜歡這許多禮儀,不僅伏羲哥哥也這樣想,傾塵哥哥與明軒姐姐亦是如此。待人以禮自然是重要的,但這出自內心,而不是透過表面呈現。我知道你對尊長恭敬,可我之所以知曉,卻並不是看你表面的言行。你雖非曜靈宮的弟子,但也是大荒山的門人,我希望你們都能獨當一面,首先就要學會不向他人輕易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