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似乎耀動著火光。

這個刑罰殿的老大人一上來就把管聆所有的路堵死了。

管聆不善言辭,平日裡一個小妖都能把他氣的無言,又哪裡是周松的對手。

可他還是想辯爭下。

“馬超欺君罔上,欺壓妖族百姓,構陷本官,本官罰他理所應當。”

“哦。”周松反應很淡,連偽裝驚訝都懶得偽裝。“既然事關管大人本人,那您就更應該避嫌了。誰知道馬超說得是實情還是構陷?眾目睽睽之下,您這幾鞭子下去,馬超沒改口還好,若是一不小心他改了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被打怕了畏懼您的權勢呢,豈不是更說不清了?”

管聆沉著臉,想砍死周松的心都有了。

周松卻斂了衣袖,垂手道:“有什麼事不如還是回刑罰殿再說吧,免叫旁人看了笑話。大人,您覺得呢?”

被看了笑話怪他嘍?

管聆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略顯佝僂的老頭兒,他從周松身上挑不出半點毛病,可他就是覺得,周松把他當成了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句句恭敬卻又句句輕視。

管聆不想承認,但在又一次的碰撞中,他還是輸給了周松。

管聆收回目光,默不作聲地抬步朝前走,筆直的身軀高了周松不止一頭,但他的內心深處卻倍感無力。

刑罰殿自然是要回的,可他從沒想過是以這種方式。

他從不乞求離開一百年後的歸來能有什麼歡迎儀式,更不指望在卸任離開之前會有什麼涕淚相送。他知道他們做不到,他也不在乎那些。

他深知手下的是群什麼樣的妖魔鬼怪,他們畏他懼他厭他恨他,見他回來他們沒如喪考妣,他離開他們不鼓樂相慶,他就知足了。

但他以為的“他們”,馬超和烏福是不在其中的。

可現實卻給了他一個莫大的巴掌,打得他心裡空落落的。

身後的官兵竊竊私語,車架上的馬超唉呼不斷。

耀眼的陽光照射在管聆身上,他的心情卻陰雲密佈,連守門的兩頭獅子也換了呀。

外出一百年再回首,真真是物非“人”亦非,他——這個曾經,現在依舊頂著刑法殿大人官帽的他,成了刑法殿最格格不入的存在。

不知不覺中管聆已經走到了原來辦公的地方,原本坐習慣了的那張椅子,此時冷冰冰地置在那兒,卻彷彿在等待另一個主人。

管聆並沒有繼續向前,他轉身回頭,跟著的妖兵已經各忙各的去了,房間裡只剩下隨心,周松,趙狼,以及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站在趙狼身邊、見他望過來後一臉諂笑的烏福。

似乎一切都明瞭了。

管聆以為自己會很生氣,可他心裡卻出奇地平靜。

馬超都叛了,烏福叛變似乎也沒什麼難以接受的。

更何況,也不能說他們是叛徒,他們只不過給自己選了個新的大人罷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些都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只是有些好奇,杜遠究竟許了他們什麼好處。但好奇歸好奇,他是不會問的。

“黎羽呢?”

這才是管聆關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