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氣候的改變,在大多數百姓看來,是從前朝盛雲十九年開始的。

唯有沈曇知曉,這霞西的氣候,從很多很多年之前,就開始一年比一年冷了。

因為霞西國很多年前,就沒有命定大祭司了。

霞西皇室和其他三國的皇室不同。

其他三國是靠武打天下,靠文治天下,他們的皇室代表著權力。

可霞西國的女皇卻代表著能力,淨化蠶種的能力。

霞西國氣候特殊,不產米糧,國內的主要農業就是桑蠶棉花。

故而,歷代女皇都是雲氏中啟用了大祭司能力的人。

可自從第七世女皇雲意開始,這種情況改變了。

雲意是靠著鐵血般的手腕成為的女皇,也是從那時起,霞西國的天變了。

因為霞西沒有了命定大祭司,也就沒有了淨化普通蠶種為冰蠶種、天蠶種的能力。

也是從那時起,霞西國的冰蠶錦和天蠶錦不再與別國交易。

頂級絲織品撤出了互市,霞西國的經濟開始衰退。

到了沈曇上位,霞西國的百姓多半已經窮得交不起賦稅了。

他開始鼓勵民眾廣種棉花。

並踏上了尋找雲媱的路途。

雲媱,是霞西國僅剩的皇室成員了。

臘月二十二,櫟陽的街上結著厚厚的冰。目之所及處,皆是白茫茫一片。

霞西國使臣就是在這樣的天氣到達了櫟陽。

這一天,一張紅色的請柬從江州送到了宛家,苑家的四姑娘將於正月二十八出嫁。

這一天,許久沒來宛家的姜姑娘,親自上了門,約了宛矜玥出門踏雪。

天空是淺藍色的,沒有溫度的冬陽照在宛矜玥的身上。

一個多月了,除了定期去柳樹下接收訊息,宛矜玥再沒出過門。

她看了看粉衣微笑的女子,又望了望幾分暗淡的太陽。

最終還是披上披風,捧著暖爐出了門。青蘭穿著夾襖,緊跟其後。

明日就是小年了。

櫟陽的街道已然一派過年氣氛。

紅火的燈籠高高掛起,彩色的幡子在寒風中翻飛。

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得挺直,手裡拿著的,是宛矜玥最愛的銀絲糖。

宛矜玥是有幾分想他的,想他會不會恨自己不管不顧,想他會不會就此破相難以說親。

所以她明知道姜姑娘騙她出門,卻還是來了。

今日見到了,錢天和的眉骨上,有一條細細的疤,不算可怖,卻也破壞了這張俊秀的臉。

一步一步越來越近,宛矜玥的腳步愈發沉重。

雖說是雲媱傷的錢天和,可在除了她之外的人眼中,她們本就是一個人。

也許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們終將會變成一個人。

「錢公子。」

「宛姑娘,我可以請宛姑娘去茶樓喝杯茶嗎?」

「嗯。」姜梓悅識相的溜走了,獨留二人在茶館雅室。

「今日請表妹約宛姑娘前來,是為了辭行。」

「我已申請前往皊州軍營歷練,不日將會出發,也許這個年也得在路上過了。」

皊州,是崤東國和南洺國的交界之處。

多年來,兩國為了洺水歸屬多有摩擦,邊境一直不太平。

打仗,只是遲早的事。

錢天和想去皊州,一方面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男兒志向,另一方面也是想有朝一日能有能力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宛矜玥抬起面前的茶,緩緩喝著。

已經是深冬了,今年春的茶已有幾分陳茶滋味,喝在口中,有幾分說不上來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