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微粗礪的指腹在柔安臉上溫柔劃過,邵承冕望著她,眼中好似起了萬丈波濤,“桓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柔安稍愣,隨後莞爾一笑,“嗯!”

獵物被堆卸在了周圍的空地上,後面幾名侍衛拖著輛染血的板車,黃黑斑紋的大虎怒目圓睜,身子被一杆紅纓長矛槍穿體而過,長尾無力地搭在一邊。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猛獸龐大的體型叫柔安有些不寒而慄。

她第一次看見這樣大的死物,小姑娘慌張地摟住了邵承冕的背脊,臉埋在他肩窩。

剛撫上便覺得有些不對——

極低的悶哼壓抑在邵承冕喉間,掌心下溼漉漉的觸感傳至四肢百骸。

柔安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她僵硬著問,“怎麼了,背後是怎麼回事?”

邵承冕苦笑一聲,還是叫她發現了。

他低頭在柔安耳邊模稜兩可地糊弄著,“狩獵嘛,難免受點小傷,陳太醫已經給我包紮好了,桓桓不必擔心。”

說著就引導她去看別處,“你看,那獵回來的白狐有十數只,便是給桓桓縫了大氅也仍有餘量,不如給咱們女兒做一件,小小的玉雪糰子定好看極了!”

興奮的嗓音也壓不住他唇色的蒼白。

柔安收回手,細白玉指上沾著新鮮的淡色血跡,她神色複雜。

“誒,桓桓你上哪兒去……”

從邵承冕的懷中掙扎著滑下馬,想繞到他背後去看。

邵承冕偏和她作對一般,手扯著韁繩,她轉到哪兒,那馬兒便也跟著她轉到哪兒。

“你不許動!”

被戲耍的柔安紅著臉掐腰,氣惱地大聲吼他。

不想叫她擔心,邵承冕無奈地扶了扶頭上的兜鍪,他安慰道,“沒什麼好看的桓桓,你膽子小……再說我現在也無事了。”

“你下不下來?”

見邵承冕還坐在上面不動,便知不是尋常的外傷。深吸一口氣,小巧的鼻尖眉頭便掛了紅,柔安轉身就往營帳那兒走。

哭了?

這可嚇壞了邵承冕,他急忙翻下馬往前追,剛握上那截細腕就被柔安順勢閃到了身後去。

這姑娘,還知道欲擒故縱。

他只好站在那不動。

懸著的甲冑爛了一半,外袍裡衣都撕開了個口子,只有肩上掛著的那塊鐵甲還算完整,連圍過去的白色的紗布都浸著紅,不知道出了多少血。

記憶裡確實沒有人能為她做到這樣,紀維森和紀時澤都是文臣,不會見血,也不會像他這樣受了傷還瞞著不說。

“這是怎麼弄的啊,是被那大虎的爪子拍到背上去了麼?”

柔安看了一眼就簌簌地往下掉淚,她衝候在遠處的忍冬喊道,“宣陳太醫去帳子裡診脈,再宣孟統領!”

忍冬重重地點頭,隨後快步地跑開了。

“哪有那麼嚴重,就是和它周旋搏鬥的時候不小心擦了一下。”

邵承冕避重就輕,從懷中拿出條幹淨的汗巾給柔安擦眼淚,“再哭就不漂亮了。”

“你還敢說!”

柔安小心地攙著邵承冕手臂往前走,讓他哭笑不得,他只是傷了背,又不是斷了腿。

心頭有暖流湧過。

但小姑娘此刻滿眼的不捨和心疼,邵承冕只好順著她的心意來。

到了御帳,孟然和陳太醫已經等在那裡多時了,二人朝他們一齊行禮,“微臣(卑職)參見皇上、參見貴妃娘娘。”

邵承冕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柔安抬手打斷了,她冷聲道,“行了,這時候就別在意那麼多禮節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