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手扯過紀清妍往外床外拽,硬制的器具毫不留情。

傳來劇烈的疼痛讓她雙眼瞪大,佈滿了血絲。

不知過了多久,身下的褥被血液浸透,紀清妍抱著肚子喃喃著,“我的孩子……”

屋內傳來女子的一聲聲的慘叫,端著熱水進進出出的丫鬟婆子們都是一臉急色,“快,快,側妃又出血了。”

鄭婧茹站在初雲軒的門外,神色緊繃。

半個時辰前,王爺身邊的小廝來正院報信,說是王爺晚間宿在了初雲軒,又發了脾氣,紀側妃的肚子怕是不好了。

見鄭婧茹憂思,一旁的嬤嬤握住了她的手,給與了一個安心的眼神,“王妃莫怕,裡面的都是自己人。”

鄭婧茹頷首,微咬的牙關才放鬆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大夫從裡面出來。

在門口草草地洗了一把手上的血汙後,到了鄭婧茹身邊小聲交代道,“王妃,事兒已經辦妥了。”

“都落乾淨了?”嬤嬤湊過低聲急問。

曲大夫點點頭,語氣間帶著一絲不忍,“是,雙生子一個不少。”

身後的小藥童手裡提著個用布包起來的方盒。

聞言,幾人都鬆了一口氣。

此時已過子時,烏雲蔽月,樹葉微動,陰沉的夜彷彿張開口的巨獸,讓人膽寒。

一絲陰冷的笑容在鄭婧茹的嘴角一閃而逝。

她轉頭一個眼神,嬤嬤就會意地上前,將滿滿的一大袋金錁塞到了大夫的懷裡讚許道,“這是我們王妃的一點心意,多謝曲大夫對側妃盡心了。”

一番推辭過後,曲雲山還是收下了。

王侯人家的腌臢事本就不是他一個小小大夫所能參見的。

作為刀口上舔血的醫者他深知一個道理,這袋金銀是催命符,也是立家本。

曲雲山驟然跪下道,“王妃,府內老母年事已高又臥病在床,小的恐內子伺候的不周,準備舉家遷回老家縣城務農,望王妃恩准。”

“哎呀,孝順令堂這是好事。”

鄭婧茹豐盈的臉上滿是笑意,隔著帕子虛扶起了他,“也好,京都到底嘈雜,不如縣城山水好養人。”

她垂下了眼瞼,沒什麼情緒,“嬤嬤,再去取些金銀來,替曲大夫餞行。”

“是,王妃。”

院子裡的人慢慢散去,屋裡的痛吟聲也低了下去。

胎兒已落,一切皆成定局。

鄭婧茹準備扶著嬤嬤往外走,便見安王醒了酒,腳步微踉地從旁屋裡出來。

她捏了捏帕子,眉間閃過一絲嫌惡。

滿院的血腥氣尤重,安王似是皺眉,沉默了一下問道,“側妃的孩子……”

今晚若不是在天香樓喝那些酒,又聽人激了兩句血氣上頭,他大概不會做出這出格的事來。

鄭婧茹看了眼亮著燈的小屋,嘆了口氣道,“王爺,這個孩子沒了……是好事,說明不應該生在咱們王府裡。”

意有所指的話讓安王那點愧疚之心全然湮滅。

他冷冷地甩出一句,“真是晦氣,讓紀氏好好調養身子吧,無事就不要出來了。”

“是,王爺。”

鄭婧茹看著安王朝著侍妾院子走的背影,微笑。

她早知紀側妃與宮裡的貴妃娘娘不睦,侯府孃家又做了甩手掌櫃全然不管……

接下來,就好好呆在這裡安度餘生吧。

晨光熹微,旭日東昇,踏著金黃的霞光,大臣們陸續地從殿中退出。

又是無甚大事的一天。

如今大鄴國泰民安,剩下的一些小瘙癢不足掛齒。

邵承冕換下了晨袍,一身玄衣羅綢常服坐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