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知道他還好著也是萬幸。

不待皇帝再問,謝從安已將兩人相識前後的諸般來往說了個乾淨。

“這般說來,你……”

話到一半,皇帝忽然咳嗽起來,座上一片慌亂,謝從安便趁勢偷偷將帳內的情形探看一番。

良王與太子都好端端立在一旁。菁妃跪地垂淚,身旁那個渾身血汙的當是她的親兒子晉王殿下。

還是不太對勁。

秋貴妃與韓子束分明是遭菁妃與良王聯手陷害,怎會只有她一個這麼慘?

謝從安又對上良王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她害怕的將眼神挪開,心底怵的發慌。

這般緊張的時候還能笑出來,說他不是大boss鬼才信。

她不死心的再抬眼去看,對方的確是滿眼的笑意。

謝從安將佛祖保佑默唸了數遍,忽然覺察自己是將眉眼出塵的良王借做了菩薩,抬手狠狠在額前拍了一掌,發現身前的鄭和宜動了動,忙又抬眼去看座上。

皇帝靠在座上合目小憩,滿面倦容。

胡邡轉身放下茶水,眉間是擔憂之色,湊近小聲在皇帝耳畔說了什麼,皇帝半晌未動,忽然又睜開了眼。

“謝從安。”

“臣女在。”謝從安斂目,跪起身子。

“你們幾個黃口小兒,信口開河,怎敢挑釁皇家顏面!”

謝從安沒聽明白,下意識就要去看良王臉色,辯解的話到了嘴邊,忽然意上心頭。

她反手遞出已攥得溫熱的玉珏,穩穩舉過頭頂,“臣女有物證呈上。”

菁妃怒目回頭,見了她手中呈上的東西,面色忽變,喊著“賤人汙衊”就要衝過來。

長長的黃金護甲晃過,謝從安下意識捂臉。發覺有人擋在了身前,忙一把摟過,躲了過去。

“菁妃娘娘自重……”

“謝從安你這個賤人,不得好死!本宮要殺了你!”

“不關謝小姐的事……”

認出這孱弱之聲,謝從安慌忙又抬頭去找韓玉,躲閃之間,總算在良王的腳邊見到了歪倒在宮婢懷裡,弱不勝衣,不知死活的他。

好在那宮婢還知道喂水。

謝從安滿懷感激的瞥了眼良王,順勢又摟著鄭和宜的腰,往他背後藏了藏。

一場雞飛狗跳終於在皇帝的呵斥和咳嗽後停了下來。

宮人送上燈火,皇帝仔細的瞧著玉珏。

菁妃已是聲淚俱下的訴說起往日恩情來。

能以舞姬身份升至妃位,此刻的美人垂淚又怎會不惹人心憐。

只可惜,固然是傾國的風姿,高座上的那位今日也毫無所動。

這一齣戲,究竟是色衰愛遲,還是舊情難系?

謝從安不自覺的幽幽嘆氣。

然而下一秒,菁妃的行為就讓她對自己無腦的同情又悔又怒。

這位娘娘啜泣著講了個故事出來。

一個小小舞女,因絞盡腦汁要討好君心而被韓子束脅迫欺侮。只是如此還不夠精彩,她還指出了太子府對韓子束的舉薦安排,暗示著太子當日陷害不成,今日舊計重施。

,!

謝從安本還想著這些話仍然不足為據,用人證物證仔細辨別即可,卻又被菁妃接下來的一番話差點聽傻了。

追溯韓子束的出身,竟然是在明溪謝家。

此人曾為謝傢俬塾的教習先生多年,後來到長安求生,還隨身攜帶了一封明溪謝氏的舉薦信。

這一番謝氏與太子合謀陷害菁妃和晉王母子二人的故事,草灰蛇線,伏脈千里,實在是太過精彩。

謝從安一身冷汗,又怒又喜,覺得自己仿若被浸入深海,浮浮沉沉。袖中緊握的手忽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