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發覺四周無半分聲響,靜的只有蟲語草聲和朦朧的月色,熟悉的感覺恍如回到了荷風小築。

終於到了一間正屋門前,沁蕊仔細敲了三下,回頭朝她笑笑,等等又敲了兩回。在謝從安發問之前,推開了門。

兩人直行到內室閉著的門前。沁蕊貼近輕喚了聲嬤嬤,謝從安收回要去推門的手,轉身看她。

沁蕊又是一笑,“我去給小姐泡茶。”說完竟轉身走了。

謝從安一時不知該不該進去,又在原地等了片刻,直聽見裡頭有腳步過來,才忙往後退了半步。

耳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八九歲模樣的小丫頭瞧見她,也不怯懦,“嬤嬤叫請小姐進來呢。”

謝從安將心放回肚子裡,跟了進去。這耳室窄小,沒走幾步便瞧見了正主。

老人家正歪靠在榻上閉目養神。雪發貼整,扶在額邊手上帶著顆形狀樸素的玉石戒指,額前一抹深碧鑲寶的錦絲抹額與身上穿的灑金藍相趁,樸素大方卻端正肅雅。

謝從安憑藉著印象認出是當日在爺爺的靈堂上喚自己“綏寧”的老婦人,忙上前行禮道:“從安見過嬤嬤。”

對方緩緩的睜開眼,眯著眼將她瞧了一回,顫巍巍道:“去將燈再燃幾盞,挑亮些。”

瞧出她眉眼間濃重的睏乏,謝從安愧疚道:“這樣晚了還來打擾,是從安失禮了。”

老人被服侍著起身喝了口茶,又朝她擺手,“莫要與我客氣,快過來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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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又掌了幾盞燈來,分別置於周邊高矮的桌几之上,一瞬將這小小耳室照的通明。

老人將謝從安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幾回,笑著拉過她的手,放在掌心裡不住的摩挲,“好孩子,總算讓我見到了你。”

掌心的溫暖讓謝從安心中猛然一酸,突兀的想哭。她忽然記起自己先前滿手是血,一路急著趕來還未曾認真清理,忙將手抽了出來。

老人瞧著她盯著裙襬微微發怔的樣子,竟然也有些紅了眼眶。

謝從安無從解釋,更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站起身來立在了一旁,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見老人苦笑道:“可是在怪老身未能早些來幫你?”

謝從安既怪又疑,搖頭否認,老人卻朝座上招了招,“坐下吧。”說著回身摸出個古樸的小匣擺在了桌上。

“這是你爺爺留給你的。”

謝從安瞧著那匣子,莫名覺得眼熟,好似是在爺爺那裡見過相似的款式。

開啟一瞧,裡頭是一塊疊的整整齊齊的薄絹和一個繡工精緻的荷包。

嬤嬤點頭示意,她便將東西取了出來。展開薄絹,裡頭竟然密密麻麻寫著許多字。她一眼便認出是爺爺的筆跡。

“……元初輔和徵帝登基,長安繁榮盛景,後三次率軍西征,具得佳訊,遑遑三十餘載,此時再論,不堪回首,兒女既去,不復可求。世族之禍並非一時而起,力挽狂瀾更非一人之能。遂十五年前另做它計,以綠珠夫人為引,將此局全盤託付。”

……吾孫綏寧,性靈聰穎,承族長位於幼時,頗受其累,而今家族散敗,皆因應我所求。若後再生變故,親可自作決斷,去留皆可,萬望安康為要,切勿將天數揹負一身,虛度此生。倖幸。”

謝從安一字一行的讀下去,漸漸的淚眼模糊。

“可還有什麼想問的,我來慢慢講給你聽。”

燈燭之下,嬤嬤慈祥的模樣讓她忍不住淚崩。

老人抱著她,也是眼含淚光的模樣,“總算是見到了你。這樣乖巧的孩子,他們又怎麼忍心那樣暗地裡搓磨,背地裡毀謗的。”

撫上額頭的手讓謝從安一時恍惚,彷佛又回到了往日在閒鶴亭與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