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仍是冷的讓人展不開手腳。

女子讓了座,尷尬的搓了搓手道:“家中沒有什麼茶了,我去給姑娘燒些熱水來暖手吧?”

她的目光中淨是忐忑小心。

男子眼神閃爍,不停打量著謝從安,扯了孩子衣領,將他拎去靠牆角一張鋪著破舊被褥的小木床上。

謝從安喚住女子道:“不必麻煩。我只問幾句話便走。”

她回頭再掃一眼那拉著男子咿咿呀呀說話的孩子,“姑娘可有認識在曾在宮中侍奉的姑姑?”

正在不耐的安撫著孩子的男子,聽了這話忽的頓住。女子亦是一臉怪異的看著謝從安。

她有些驚疑的朝門口瞧了瞧,又去看那男子,跟著連連擺手道:“我不,我不認識,你快些走吧。”

這與方才迎自己入門的態度判若兩人,謝從安心生疑竇,隨即警惕起來。

難道是認錯了人?

還有誰會來尋那個伺候過秋貴妃的婢女長露?

女子見謝從安不動,便上來拉扯。還好男子只是冷眼瞧著,未有動作。

兩個人一直推推搡搡到了院門前,忽然聽見外頭有人敲門。

“有人在嗎?”是個咬字清正的女聲。

眼前的女子眼含淚光,嘴唇也哆嗦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門外的人又敲了一陣。

謝從安想說索性裝沒人算了,才剛舉起手指,只聽外頭低聲道:“方姑娘,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還是乖乖將門開了,不然明天見不到兒子可就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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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從安快速思索著該如何應對,只見男子掀開了布簾往這裡看來。

一個小腦袋掛在他腿上,好奇的瞧著自己,面上仍是怯生生的。小臉凍得通紅,鼻涕已經擦去了。

他見院子裡的兩個大人都看著自己,愣了愣,接著便墊著腳尖伸手要抱。

男子瞥了眼院角的房間,謝從安點頭閃身躲了進去。

裡頭竟然是廚房。

大灶前的柴火不少,只是爐火已半熄了,案上擺著幾盤菜餚有些眼熟。

外頭傳來開門的動靜,女子低聲說了句什麼,人就被請進屋來。

孩子在廳中仍是咿咿呀呀,那幾句模糊的低語就更聽不清了。忽然布簾一掀,女子又入了廚房。

謝從安靠在牆邊懶懶的看著她。

女子別過臉去,揭開水缸,往滿是油花的鍋裡添了幾瓢冷水,又往灶裡塞了把柴草。

應是經了前些日子的雨雪,柴草受了潮,冒出些黑煙,嗆的女子咳嗽兩聲。

門簾下閃過一抹繡滿花紋的衣角,謝從安目光一凝,騰身而起,輕輕落在了樑上。

布簾挑起了一角,對方被那煙氣嗆了一口,退卻半步停在了門前,隨後有清晰的話音透了過來。

“你那個姐姐如今怎樣。可尋到人了?”

女子道:“奴家已寫了信回去,只說奴近段身上不好,要請她來幫我照顧寶兒。姐姐自來疼愛寶兒,見了信必然會來。”

對方冷哼一聲,“你倒是會算計。”又道:“這已是去了幾日,為何還未有回覆?”

“這幾日雨雪頗多,想是路上多有耽擱。”

謝從安附在樑上,被黑煙燻嗆的幾乎要忍不住,直捱到那人走了方翻身而下,衝進小廳一通猛咳。

男子從對面屋裡出來,揹著個布包似要出門。那小童又撲了上去,抓著他褲角不放。

“旭娃乖,你在家裡等著,爹爹一會兒就回來。”

旭娃瞪著眼一直朝他伸手,不停墊著腳,口中咿咿呀呀。

簾子復又掀開。女子去而復返,見了謝從安道:“姑娘也該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