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銀子謝過徐鳳鳴。

趙寧在一旁看著,也摸出點碎銀子給那小二,小二如法炮製感謝趙寧。

二人接過韁繩,小二歡歡喜喜地跑進了長春閣。

徐鳳鳴看看天,今日沒下雪,白日還出了太陽。

此時只見一輪明月懸掛於蒼穹之上,明淨皎潔的月光如綢帶般自天幕垂下,地上、房簷上、樹枝上,凡銀光所到之處,具反射清冷的光。

兩人各自牽著一匹馬,走在回城郊的路上。

鄭琰牽著一匹馬、遠遠地跟著。

這一路走過去,街道上的商鋪外懸掛著的燈籠發出暖黃的光,透過燈籠紙,在房簷上的冰陵上折射出淡淡的光芒。

離歲首還有兩個月,街道上已經有人開始掛桃符了,桃符此時正安安靜靜地懸掛在門前,或是積滿了雪的樹枝上,風一吹,便無聲地晃動著。

“時間過得真快。”徐鳳鳴感慨道:“真如姜兄所說,一切似乎還恍如昨日,卻不曾想眨眼間已是數載光陰了。”

趙寧安靜地跟在徐鳳鳴身邊,像一個忠誠的侍衛。

兩個人走在這空曠的街道上,一時無話。

“邦——邦邦綁——”

不知不覺間,聽聞遠處突然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緊接著是一個渾厚的男人的聲音:“平旦咯——”

徐鳳鳴聞聲,下意識抬眸看了看天,只見天邊顯出魚肚白,天色悄無聲息明亮起來——天亮了。

趙寧倏然停下腳步,他抬眸看向天邊,半晌沒動。

過了許久,趙寧才說:“鳳鳴,我有話跟你說。”

徐鳳鳴:“什麼話?”

趙寧就那麼站著,猶如雕塑一般佇立良久,才動了動嘴唇:“我要走了。”

事實上這一天徐鳳鳴已經等了小半年了,他其實早在那個閔先生來過之後,從趙寧一系列的反常行為當中隱隱約約猜到了。

儘管趙寧平時總是一副樣子,但兩個人總在一起,趙寧有半點不對勁,徐鳳鳴都能感覺到。

“什麼時候?”徐鳳鳴問,他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也能坦然面對,可真當趙寧把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心裡還是控制不住的失落。

“明天。”趙寧不敢看徐鳳鳴,他生怕多看一眼,就走不了了。

他本來打算陪著徐鳳鳴過了歲首才走,可那邊突然有事,他不得不提前走。

徐鳳鳴不知該說什麼好,儘管面上仍然保持著平時那雲淡風輕、歲月靜好的模樣,心裡卻早已波濤洶湧,他腦子裡一片混亂,心裡也莫名的有些憋悶。

他悶悶地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這麼急嗎?”

“嗯。”趙寧頷首:“有事。”

徐鳳鳴:“那我晚上給你餞行。”

晚上,徐鳳鳴果然在長春閣定了一間雅室給趙寧餞行,蘇儀回去後醉了一天,睡醒後腦子剛清醒一點,還沒從姜黎不辭而別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又來給趙寧餞行了。

“想不到……昨日才給冀明餞行,今日又要給趙兄餞行了,哎,我說,趙兄,你跟冀明倆人……該不會是約定好的吧?”

蘇儀沒幾杯酒下去就醉了,說話都開始結巴了:“你說……說好的我們還要一起去遊歷,你們怎麼……能說走就走呢?”

趙寧一言不發,默默地拿起酒杯跟蘇儀碰了一杯,一口喝了。

徐鳳鳴笑了起來:“蘇兄,別這樣,姜兄跟趙寧都是有事。”

“是啊……都有事……以後啊,四個人,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蘇儀說著說著,就趴在了桌子上,睡了過去。

徐鳳鳴看見他這樣,笑了起來:“今晚還沒喝到昨日的一半就醉了,想來酒還沒全醒,又讓我們拉來喝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