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滿身的湯藥,手上又添了幾道紅痕。

姜冕顧不得弄髒的衣衫,忙蹲下身子去收拾。

謝潛瞧見他這樣,心臟像是突然被一隻大手捏了一下似的,又酸又疼,難受極了。

他心裡驀地竄起一股子火來,他越是看見姜冕這樣,就越是忍不住想刺激他,想往他身上最柔軟的地方捅刀子:“你可是王子,你看看你這樣,哪裡還有半點王子的樣子?你做這麼多,他還不是那麼沒良心?”

“說到底,我欠他一條命,”姜冕低著頭,一邊收拾一邊說:“就當是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是報答救命之恩,”謝潛不無嘲諷道:“還是你想用這種類似於自我感動的犧牲,妄圖引起他的注意,期望引起他的惻隱之心,讓他有朝一日,能對你有那麼半點愧疚。然後可憐你,跟你在一起?

你忘了,他是刺客,刺客是這世界上最陰險下作的人,沒有感情,更沒有良心,連血都是冷的。你做的再多,他都不可能多看你一眼。”

姜冕的手一抖,手掌在碎裂的陶罐上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口子。鮮血瞬間從傷口溢位,滴在了那一堆碎陶藥渣上。

謝潛說了這麼多話,姜冕沒怎麼樣,倒先把自己氣走了。

姜冕蹲在地上,他久久沒動,任由手上那血往外流。

可那藥是黑色的,藥罐也是黑色的,哪怕他把血流乾,那上面也不會染上他的血。

姜冕看著自己的血被藥渣吞噬,忽然笑了。

他想,或許謝潛說的是對的,鄭琰是刺客,刺客是沒有良心和感情的。

哪怕他把血流乾,血盡而死,鄭琰那顆心,也染不紅。

鄭琰逃回來近三個月後的深夜,明月高懸,一個身受重傷渾身是血的男人騎著一匹馬衝向大安城。

男人騎著馬直奔城門,城樓上站崗計程車兵當即發現了來人,紛紛警戒。

馬兒跑到城門前不足百米的位置轟然倒下。這馬日夜不停跑了幾天幾夜,終於在這一刻精疲力竭,倒在地上失去了生命。

男人被摔在地上,滾了幾圈,掙扎著往城門方向爬。

站崗計程車兵見狀紛紛手執武器戒備:“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男人拼命往前爬,他渾身是傷,身子在城門前的青石地磚上拖出一條血痕。

哪怕是黑夜,也讓人觸目驚心。

“君上……大溪城守將趙暉意圖謀反……”男人咬著牙,一邊爬一邊喊:“君上……大溪城守將……趙暉意圖謀反……”

“來者何人?!此時已經宵禁!”

“城門已經關閉!要進城明日再來!”

城牆上弓箭手已經準備就緒,拉弓警戒。

“膽敢再靠近!格殺勿論!”

“君上——!大溪城守將——趙暉意圖謀反——!”

男人聲嘶力竭,咬著牙挺著最後一絲力氣嘶吼道。

這一聲振聾發聵,聲音如杜鵑啼血一般,帶著刻骨銘心的悲憤,盪漾在這沉寂的黑夜裡。

就連城內,住得離城牆稍微近點的百姓們都聽見了聲音,紛紛亮起了燈,出門來檢視。

這一聲嘶吼,自然也驚動了今日值班的百夫長。

“怎麼回事?!”正在睡覺的百夫長鬍亂披了件外衣,衣衫不整跑上城牆。

“不知道!”守城牆的計程車兵道:“那人騎著馬跑來,沒到門前就摔了,我等言語告之,他方才喊出那樣的話來!”

“開城門!”百夫長顧不得多言,又帶著幾人跑下城牆,開啟城門出去。

百夫長上帶著幾名士兵和十夫長上前查探,那人已經躺在地上不能動彈了,嘴裡不斷念叨著:“大溪守將……趙暉謀反……”

“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