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叫什麼殿下,我這殿下還不知道能當幾天……”

徐鳳鳴被嚇得不輕,忙起身走至殿中跪拜道:“是學生言辭不當,還請殿下寬恕。”

“……”姜黎深吸了一口氣,又悄無聲息地撥出去了:“鳳鳴,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是我方才一時口無遮攔,跟你沒關係。”

徐鳳鳴這才從地上站起來,姜黎說:“我這一生沒什麼朋友,唯一的至交好友就只有你們兩個與趙兄,若是連你們也如此,那我……”

姜黎說著,停頓片刻,隨後又道:“日後沒人的時候,你們仍然叫我姜黎,我喜歡這個名字。”

徐鳳鳴跟蘇儀兩人點頭稱是。

姜黎:“既然來了,若是不忙的話,就便在這裡住一段日子再走吧。”

徐鳳鳴跟蘇儀忙起身感謝姜黎。

兩個人便在洛陽王宮住下了,他們本來是打算找到姜黎,告訴姜黎洛陽可能有變,奉勸姜黎帶著全家舉家搬遷的。

現在好了,搞了半天,姜黎就是傳說中的太子姬玟,他們就更不能走了。

自天子勢微伊始,這幾百年來姬家旁系的親戚,要麼被各國人派刺客暗殺了,要麼隱姓埋名隱居了,要麼索性不娶妻生子,直接斷了香火了。

傳到他們這一代,就只剩下姬珩、姬玟兩兄弟了。

姬珩先天不足,自孃胎出來便身體羸弱、體弱多病,為了不連累別人,他沒有娶妻生子,將唯一的弟弟姬玟冊封為太子。

其實那些卿大夫們,包括姬玟也曾勸過姬珩立後。可姬珩早已看穿了大晉的命運,與其讓自己的下一代繼續像他這般,整日守著這樣一個如履薄冰的王朝,親眼看著大晉一點一點,被無情地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那麼,還不如不生。

“不過,阿玟,”那日是百花齊放的春日午後,兄弟倆在花園裡賞花,十八歲的姬珩摸著弟弟的腦袋對弟弟說:“日後你長大了,若是能憑你一己之力,挽救這千瘡百孔的大晉,那……你一定會是名垂千古的一代明君。”

姬珩說著,突然有些落寞地看向遠處。他的目光穿過那層層疊疊宮殿瓦簷,看見了宮殿外的萬里焦土上燃燒著熊熊烈火,鮮血染紅了大地,四處都是斷肢斷臂。

無數的流民眼神麻木地被推搡著,不知道要被趕到哪裡去。

“太陽大了。”姬珩忽然說:“回殿內去吧。”

姜黎剛從兄長寢殿內出來,他站在殿外,抬頭望著那皎潔的明月,今日是十五,月圓之夜。

此時月明星稀,月光亮如白晝,所有的事物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天下午,年僅幾歲的姬玟,將哥哥的話盡數記在了腦子裡。這麼多年了從來不曾淡忘過一分,他也在傾盡全力,想救這即將傾覆的大廈於危難。

然而老天爺似乎已經不打算站在他們姬家人這一邊了。

他總在他有一絲希望的時候,給予他致命的一擊,徹底斷了他的念頭。

黎朔站在姜黎旁邊,看著遠處一棵樹,那樹久沒人打理,枝椏便開始胡亂生長,毫無美感可言:“殿下,如今蘇公子跟徐公子都來了,或許,他們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算了吧。”姜黎的聲音無比落寞,比這夜的月光還要清冷幾分:“他們家裡也不過是普通的商人,窮盡他們一身又能做什麼呢?不過是白白害了他們的性命罷了。

我原本以為,有尚大人、管先生、宋師兄他們鼎力支援,加上那籌謀已久的商道即將開啟,幾年之內便可見成效。

最起碼,那商道一開通,咱們就有錢了,有了錢,再給我十年時間,我便可以招兵買馬,不說開拓疆土,起碼讓我們有自保的能力。

這樣過得一兩代,再慢慢地開疆擴土,起碼將陳國的土地收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