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只有王霽月,別人和佈景板也沒有什麼區別。

明天,這出吸引了全校注意力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就要上演了,說王霽月緊張,可能是假的,畢竟她已經排練了這麼久,理應是巴不得趕緊開演才對。說姜希婕緊張,那才是對的。沒由來的,她不就是個後臺打雜的,她不就只能躲在後臺聽前面的對白嗎,她緊張什麼啊。

然而她焦躁的在房間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件一件細數著明天王霽月和她要乾的事情,要準備的物什,查了一遍又一遍,知道是沒有問題的,但無論如何也安定不下來。思前想後,覺得還是女主角的狀態最重要,遂走到隔壁去。

自打情書事件之後,姜希婕的心態全然轉變。這在她自己看來固然是好事,但也或多或少在她心裡留下了傷痕。以她那淺薄的認識和閱歷,斷然不知道世上曾有女子與女子相守的真事,即便知道有了,只怕也會覺得畏懼和懷疑;還會想到王霽月的美好,便不願讓她與自己一樣走進這條讓人苦痛萬分的道路:所以情願什麼也不說,就這麼陪著王霽月,讓一切如常發展,發展向前,前進到畢業、工作、結婚、生子,自己都會陪著她守著她,在全力以赴的範圍內,在觸手可及又永遠碰不到的愛裡,就這樣陪著她;直到自己完全陪不了她,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生命的某處為止。誠然覺得自己想到這裡已經算是想通了,她卻越來越少在這樣心中有苦難言的時候花十幾秒走到王霽月的房間去了。王霽月的感覺沒錯,她心裡就是有芥蒂有隱瞞,為了把痛苦和愛瞞得更嚴密,她不能向王霽月過度表達自己,只能戴上面具,只能躲在一牆之隔的地方。

好像那隔壁的房間於她來說是充滿烈焰的煉獄,去了便會一次又一次的葬身於斯。

但她還是敲了門,然後王霽月說了請進。推開門,看見王霽月正端坐在書桌前看著厚厚的課本。王霽月讀的認真,目不轉睛。“怎麼。。。有人來你看都不看一眼?”姜希婕反手關上門,王霽月依舊是不抬頭,只是淡然一笑道,“我知道是你。只有你那樣敲門。”“我?我怎樣敲門?””你敲門的聲音嘛,比別的女生都重一些。卻又不顯得粗魯,而且不論敲多少次,每次都只敲三下。和走路的聲音一樣。”

王霽月合上書,轉過身來笑著看著她。姜希婕心裡一滯,似乎時光在這一刻又被放緩了一般。然而她強拽自己離開這種沉迷和幻覺,對王霽月說到,“你這又知道我是如何走路了。耳朵靈的啊。”“靈倒不是,不過是熟悉你罷了。”說完便起身,走到桌子一側準備去拿水壺燒水,“想喝什麼?我上週回家帶了些不錯的太平猴魁。”姜希婕側身坐在王霽月床上,“隨便你。我沒什麼太喜歡的。”“是是,知道你姜小姐愛喝的是咖啡。可是我們這裡備不了法壓壺啊。”王霽月挖苦完了姜希婕,也不等她還嘴,便自顧自燒水去了。

其實她知道姜希婕不會還嘴。不知到底是為什麼,她變得如此溫馴。沒人回嘴,表面溫柔內裡總有些調皮的王霽月反而覺得少了些樂趣。等她燒水歸來,卻看見姜希婕臥在她床上,很沒有個淑女樣子的看著一本書。湊近一瞧,竟然是《儒林外史》 。王霽月吃了一驚,道:“你不是合該看《西廂記》的嗎怎麼看起這樣的書來。”

姜希婕抬頭看了看王霽月,有些欲言又止,又埋下頭去,輕聲道:“其實也挺好看的。”我自是不想看什麼《西廂》《紅樓》,看了徒增傷感。“你的臺詞背好了?”這話說的簡直愚蠢,王霽月瞥她一眼道,“當然,背了幾個月了,再背不好,如何對得起至聖先師孔聖人啊?”說著還戳一戳姜希婕手裡的書,引得姜希婕笑個不停。

“想不到你還有經世致用的大志。”姜希婕翻身躺下,這一刻的小兒形態又讓王霽月覺得她是絲毫沒有改變的了。“經世致用我是沒有,經略得了自己也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