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小青年像是得到了釋放的猛獸,眼神中閃爍著狂熱與興奮,迫不及待地揮舞起手中桿狀的武器。他們圍著那輛黑色桑塔納,毫無章法卻又充滿力量地一頓猛砸。棒球棍、鐵棍與車身碰撞,發出“叮叮噹噹”刺耳的聲響,在寂靜的夜晚格外驚悚。每一次重擊都讓車身凹陷一塊,車窗玻璃在這猛烈的攻擊下,瞬間化作無數碎片,飛濺四散。

僅僅過了六七分鐘,原本嶄新鋥亮的黑色桑塔納,已然面目全非。車身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坑窪,像是被無數只惡魔的爪子抓撓過;輪胎也被刺破,乾癟地癱在地上;引擎蓋被砸得嚴重變形,歪歪斜斜地耷拉著。這輛車如今已經慘不忍睹,必須返廠大修,否則根本無法再行駛上路。

常明站在一旁,目睹著這一切,心中猶如被重錘狠狠敲擊。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腦袋,雙眼緊閉,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完了,這下全完了,他在心裡不斷地重複著。這件事一旦鬧大,不僅張寧要面臨嚴重的後果,自己恐怕也難以置身事外。

而此時的王峰,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冷笑。他趁亂悄悄拿出手機,迅速撥通了110報警電話。沒過多久,警笛聲由遠及近,劃破了夜空的寧靜。附近的鐵路派出所和地方派出所的警車幾乎同時趕到了現場。

警察們迅速下車,分成兩隊,分別來自鐵路派出所和地方派出所。他們看到現場一片狼藉的景象,都不禁皺起了眉頭。鐵路派出所的警察根據王峰的一面之詞,認定這起事件發生在鐵路相關區域的邊緣,試圖把整個案件算到自己的管轄範圍內,準備將涉案人員全部帶回鐵路派出所處理。而地方派出所的警察則認為,停車場附近屬於他們的管轄範疇,堅持要把人帶走。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一時間現場氣氛緊張起來。

兩邊的警察都迅速向自己的領導彙報情況,請示處理辦法。在經過一番電話溝通,甚至都私下請各自的領導“通融通融”之後,最終,這起案件還是判給了地方派出所。

原來,這附近的地方派出所正是香坊派出所,而派出所所長和王峰恰好認識。王峰一看到香坊派出所所長來了,立刻戲精上身。他一邊用手抹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一邊扯著嗓子假裝哭喪著喊道:“所長,您可算來了,他們這是要殺人啊!這幾個兔崽子,拿著棒子就衝我來了,您看看把我車都打成什麼樣了!”說著,他還誇張地指著那輛已經報廢的桑塔納,隨後又惡狠狠地指向張寧,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個是主謀,就是他指使他們乾的!” 他那副誇張的模樣,彷彿自己真的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

在一片混亂與緊張的氛圍中,張寧卻表現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透著一股不羈與倔強,彷彿眼前的一切都不過是過眼雲煙,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儘管警察已經將現場團團圍住,周圍的人都神色慌張,可張寧依舊鎮定自若地站在那裡,雙手插兜,身姿挺拔。

常明則完全是另一番模樣。他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眼神中滿是擔憂與焦慮。他的目光不停地在張寧和那幾個小青年之間來回穿梭,心中猶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常明深知張寧的家庭背景,他心裡清楚,以張家的實力,張寧或許不會受到太嚴重的懲罰,家裡人肯定會想盡辦法幫他解決問題。然而,那幾個小青年就不一樣了,他們只是出於對張寧的義氣才捲入這場風波。常明彷彿已經看到了那幾個小青年在拘留所裡惶恐不安的模樣,想到他們可能會因為這件事留下人生的汙點,常明的心裡就像被一塊大石頭壓著,沉甸甸的。

張寧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常明的擔憂,他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機,手指在螢幕上快速地滑動著,撥通了電話。他將手機貼在耳邊,低聲地說著什麼,語氣沉穩而冷靜,像是在有條不紊地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