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事態嚴重。他快步走到兩人中間,雙手用力下壓,示意他們坐下,神色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將至的天空:“唐寅、陸文,你們皆是為書稿盡心,我理解。但這般爭吵,書稿何以為繼?我們一路走來,歷經多少艱難,從山村書齋的廢墟中尋回殘稿,到深山裡結廬而居、漁獵躬耕,再到自制紙筆,哪一步不是在與命運抗爭?莫要因一時意氣,毀了之前所有努力。”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掃視,滿是痛心與焦急,那眼神彷彿在說:你們怎對得起大家的付出?怎對得起這亂世中岌岌可危的文化傳承?

可唐寅餘怒未消,梗著脖子,像個倔強的孩子:“蘇兄,非是我意氣用事,實在是陸兄曲解我意,我斷不能接受。他這般忽視畫作傳遞的精神力量,簡直是對藝術的褻瀆!”陸文也氣呼呼地回應:“我又何嘗不是?唐兄固執己見,罔顧事實,硬要給畫作套上不切實際的激昂外殼,實在可笑!”兩人別過頭去,誰也不看誰,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彷彿一點就著。

接下來幾日,兩人雖同在屋簷下創作,卻形同陌路。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進木屋,唐寅獨自坐在角落,對著那幅古畫冥思苦想,每有新感悟,也只悶在心裡,偶爾抬頭,眼神中滿是孤獨與執拗;陸文則埋首於古籍堆中,專注於學術研究,對旁人的招呼也愛答不理,眉頭緊鎖,似被無盡煩惱困擾。眾人瞧在眼裡,急在心上,書稿創作進度因此大受影響,幾近停滯。原本熱鬧的創作場景變得冷冷清清,偶爾傳來的幾聲嘆息,更添幾分淒涼。

山坳的寧靜被這莫名的冷戰打破,往昔的和諧融洽仿若隔世。眾人深知,若不化解這矛盾,《墨韻千秋》恐將難產,他們在亂世堅守的文化希望之光,也可能就此熄滅。蘇御更是夜不能寐,反覆思索調解之法,他深知,這不僅關乎兩人關係,更關乎書稿命運、文化傳承,必須儘快找到那把解開死結的鑰匙。

一日午後,蘇御見唐寅又獨自對著古畫發呆,便緩緩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唐寅,我知你心中委屈,可你與陸文皆是我等之中的中流砥柱,你們這一鬧,書稿怎麼辦?咱們守護的可不只是一本書,而是華夏文化的火種啊。”唐寅微微一顫,轉過頭來,眼中的怒火已消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迷茫與無奈:“蘇兄,我何嘗不知輕重,只是他那般說,我實在氣不過。”蘇御微微點頭,又道:“我明白,陸文也有他的堅持,你們的觀點其實並非完全相悖,只是側重點不同。咱們不妨換個角度想想,或許能找到共通之處。”唐寅陷入沉思,片刻後,輕輕嘆了口氣:“蘇兄,我且試試吧。”

蘇御又去找陸文,同樣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陸文雖未立刻表態,但神色也緩和了許多。此後,蘇御時常組織大家圍坐交流,有意引導唐寅和陸文發表看法,慢慢讓兩人的觀點相互碰撞、融合。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兩人心中的堅冰終於開始慢慢消融,雖然偶爾還是會有小爭執,但已不再劍拔弩張,書稿創作也逐漸恢復正軌,那曾被陰霾籠罩的希望之光,又艱難地穿透雲層,灑向這片深山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