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仿若潺潺溪流,悄然無聲地流淌,一晃數十年過去,曾經為《墨韻千秋》殫精竭慮、在亂世中奔波守護的初代們,都已被歲月染上了濃重的霜華。那悠悠歲月,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緩緩推動著命運的車輪,在每個人的身上留下了或深或淺的痕跡。

蘇御,這位一直以來的中流砥柱,身姿不再挺拔如松,脊背微微佝僂,行走間步伐也略顯蹣跚。往昔那如炬的目光,如今蒙上了一層歲月的霧靄,卻依舊透著堅韌與執著。他常常獨自坐在書院的迴廊下,看著庭院中嬉戲的年輕學子,回憶如潮水般湧來。那些在金兵追殺下的驚險日夜,眾人圍坐研討書稿的熱烈場景,恍如昨日,令他唏噓不已。想當年,金兵的鐵蹄踏破山河,所到之處生靈塗炭,他們懷揣著書稿,在山林間東躲西藏,每一步都充滿艱辛。為了尋找一處安全的藏身之所,蘇御帶著大家翻山越嶺,風餐露宿,憑藉著對地形的熟悉和果敢的決策,一次次避開金兵的搜捕。

可如今,精力大不如前,處理書院事務時,常常感到力不從心。複雜的賬目、人事安排,都讓他頭昏眼花,即便強撐精神,也難以像年輕時那般遊刃有餘。書院的日常開銷、修繕費用、教師薪酬等賬目,以往他只需掃上一眼,便能條理清晰地記在心中,如今卻常常對著賬本發呆,數字在眼前晃著,卻怎麼也理不清頭緒。安排教師授課、學生分班這些人事工作,也不再能迅速果斷地做出決策,總是反覆斟酌,生怕出錯,可還是會有遺漏之處。

就拿上次籌備書院擴建一事來說,涉及到諸多資金的調配、建築材料的採購以及工匠的僱傭,蘇御本想憑藉以往的經驗將一切安排妥當,可沒想到,剛和幾位工匠談妥工錢,轉頭就忘了商定的開工日期;審閱建築圖紙時,看著那些複雜的標註和線條,竟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腦子亂成一團糨糊,無奈之下,只能將此事交給年輕助手去處理,心中滿是挫敗感。

唐寅,曾經風度翩翩、揮毫潑墨意氣風發的畫家,如今雙手微微顫抖,那曾經能精準勾勒山水神韻、細膩描繪市井百態的巧手,已難再繪出如巔峰時期那般驚豔的畫作。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可每當看到學子們對著他早年的作品嘖嘖稱讚,眼中便閃爍起光芒,彷彿又回到了往昔寫生創作的激情歲月。想當初,他為了給《墨韻千秋》配上最精美的插畫,不辭辛勞地穿梭于山林田野、市井街巷,捕捉每一個生動的瞬間。無論是清晨山林間的薄霧籠罩,還是傍晚集市上的熱鬧喧囂,都被他用畫筆栩栩如生地記錄下來,融入書稿之中,為其增色不少。

只是,身體的衰弱讓他無法長時間站立授課,講解書畫技藝時,聲音也不再洪亮清晰,時常中斷咳嗽,每一聲都似在拉扯著眾人的心絃。曾經他在課堂上,手持畫筆,揮灑自如,邊畫邊講,學生們圍坐一圈,聽得如痴如醉。如今,一堂課下來,他已是氣喘吁吁,大汗淋漓,畫作也不復往日的靈動神韻,看著學生們眼中隱隱的失望,他心中滿是落寞。

有一回,他想給學生們示範一幅傳統山水畫的技法,剛拿起畫筆,手就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顏料在紙上暈染出一片斑駁,與他心中想要呈現的意境相差甚遠。他強忍著內心的沮喪,想要開口講解,卻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只能匆匆結束課程,在學生們關切的目光中,落寞地離開教室,那背影彷彿寫滿了歲月的滄桑。

陸文,多年的奔波勞累讓他的身體每況愈下,記憶力也大不如前。往昔他能信手拈來各種古籍典故,為書稿補充詳實資料,如今卻常常在熟悉的知識上“卡殼”。在書院的藏書閣整理典籍時,望著滿架的書卷,竟一時想不起某些關鍵古籍的存放位置,心中滿是失落與無奈。想當年,為了完善書稿,他走訪鄰村,探尋民俗,收集了大量珍貴的一手資料。那些日子,他揹著行囊,沿著蜿蜒山路前行,與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