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為那種眾生皆在腳下的感覺所懾;停留了片刻方才來到了西北角的杜士儀身後。

“大帥。”

“忠嗣;在臨洮軍可還習慣?”

“還好;軍中雖有刺頭;可我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麵糰;一來二去;便沒有人敢出頭了。”王忠嗣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隨即便笑道;“倒是今天見識了鄯州都督府這五百府衛;著實讓我刮目相看。那陳晃和馬傑雖是武力平平;可在操練士卒上頭著實有一手;若非我這些親兵都是我一手操練教匯出來的;如臂使指;否則險些被他們算計了去對了;我還看到了郎君和一個年長少年在旁邊觀摩;大帥也太揠苗助長了吧;他才六歲。”

“你以為是我讓他去的?這小子;清臣好不容易抽空在書齋中輔導他們寫字;可他倒好;找了個藉口偷偷溜了出來;找了今日才剛到的洮州司馬段行琛之子段秀實;想到演武場去偷窺你們的操練。那段秀實沒聽他的;還把他訓丨了一頓;拙荊正巧找到這裡聽見;對段秀實讚不絕口;然後準了兩人過去觀摩;卻又讓廣元加倍補上今日欠的功課。”說到這裡;杜士儀便打趣道;“忠嗣;他可是如今常常把你掛在嘴邊;你這一路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湯?”

竟然是自己溜出來的?

王忠嗣先是難以置信;緊跟著便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一路上杜廣元常常纏著他;再加上小傢伙嘴甜;不像他家裡的兒子還小不太會說話;他自然對其百依百順。今天操練間隙;他還有意留心過杜廣元;就只見其拉著那個段秀實激動地比劃。整個操練過程整整一個多時辰;杜廣元自始至終站在那裡不曾坐下;光是興趣兩個字;怕是不足以⊥其堅持那麼多時間。思量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方才開口問道:“大帥;你就這一個長子;日後是希望小郎君如你一樣;科場題名?”

“忠嗣;不要一口一個小郎君;廣元也是你的晚輩;直呼其名就行了。”糾正了王忠嗣之後;杜士儀便順勢說道;“他如今還太小;讀書固然資質不錯;可我更希望他能夠文武兼備。他既然對你敬服得很;我希望你得空能夠指導他;要知道;我當年若非因為大病初癒;而後又苦讀詩書;騰不出太多功夫磨練身手;其實;我也希望能夠身先士卒;奔襲敵後。”

杜士儀突然露出了惋惜的模樣;王忠嗣不禁愣住了;隨即哈哈大笑。緊跟著;他才意識到對方這是藉此提出這麼一個請求。平心而論;之前那麼多天同行;再加上杜廣元那張嘴;然後是今天發現其對於軍陣的興趣以及毅力;他最終點了點頭:“大帥既如此說;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哈哈哈;廣元能得你這樣的名師;我就可以放一萬個心了來日我便令人備齊六禮;讓廣元拜入你門下。”杜士儀登時大喜;但想起段秀實時;他又添了一句;“不過;一個也是教;兩個也是教;希望忠嗣能夠把那段秀實也捎帶上。”

“哦;不是你那兩個外甥以及族侄;而是那段秀實?”王忠嗣對杜士儀的補充要求有些意外;但見其點了點頭;他知道杜士儀竟是說真的;他登時挑了挑眉;“若是那段秀實真有相當資質;我多收一個弟子又有何妨?”

小兒輩的事情說完;杜士儀方才言歸正傳:“忠嗣;你先任河西;再轉隴右;應當知道;兩地雖說兵員幾乎相等;保有的馬匹卻相差近三分之一。”

自從郭知運之後;除了掛名隴右節度副使的皇四子榮王之外;節度隴右的分別是同時節度河西隴右的王君鼉;因守城有功;從常樂縣令驟遷刺史;而後又遷鄯州都督隴右節度使的賈師順;因在瓜州都督任上戰功赫赫而遷鄯州都督隴右節度使的張守畦;戰功彪炳的鄯州都督隴右節度使張志亮;最後方才是杜士儀的前任範承佳。這些人中;郭知運節度隴右整整七年;王君鼉也是整整七年;而除卻這兩位之外;餘者大多隻一兩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