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百思不得其解。

她嘗試著自己留在棚戶區,靠怪物留下的漿果存活,可是少年不l一旦遠離了這裡,之前那些不敢靠近的東西就開始蠢蠢欲動,繞著棚戶發出悉悉簌簌的聲音。

它們對少年碰過的東西很感興趣。

半睡半醒間,唐念看到幾隻長滿肉血組織的藤蔓正卷著那堆漿果迅速往外拖,嚇得捂著心臟緩和了很久。

奇怪的聲音從棚戶門口傳來。

吱呀一聲,門被掀開了一條縫。

她回頭看去,瞳孔驟然縮成針尖。

三米之外,有一個赤紅色的東西正在蠕動,粗壯溼潤,貼著地板發出黏黏的咕嚕聲。

觸鬚之後的本體格外龐大,連窗戶上的陽光都被遮住,留下一個巨大的黑影。

探進來的肉狀物像只放大了上千倍的蚯蚓,觸手尖端像一個圓形吸盤,貼著地面一點一點向前攀爬,路過的地方都留下一串溼潤粘膩的痕跡。

心臟狂跳。

唐念捂著嘴蜷縮在毛毯裡,強迫自己冷。

一陣詭異的刺啦聲響起。

再抬起頭時,怪物不見了。

只有地板上殘留著一條被拖拽的溼痕。

去哪兒了?

唐念小心翼翼地起身,來到窗邊。

什麼都沒有,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

巨型樹木和食人花依然鮮豔,蕨根類植物上的孢子被雨水打溼,變成一灘又一灘橘黃色的液體。

唐念在不遠處看到了他,那個少年。

第一次醒來時那幾句警告似有奇效,他再也沒有靠近過,遠遠的站著,身影看起來有些孤獨。

唐念站在窗戶後,披著他送來的毛毯,悄悄地觀察他。

小貓報恩,至少要有原因吧。

自己對他又不好,他為什麼還要照顧她?

唐念不理他的時候,他就安靜在外面守著,像是很擅長等待,維持著同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漂亮的皮囊上半點反應都沒有,眼睛空空的,讓她聯想到塞繆爾那些沒有靈魂的傀儡。

……是不是有種疾病是這個反應?

叫,“高功能自閉症”。

據說高功能自閉症患者會經常重複同一件事,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很能忍受孤獨,同時也封閉社交,不接納任何人走入他的世界。

這種人很容易當藝術家,因為他們足夠專注,可以空出全部精力開發天賦,投入某樣事物。

不久前,他剝開柔軟的外殼,嘗試親近她。

但被她拒絕了。

唐念嘆口氣。

有些懊悔。

怪人。

雨小了一點,她推開門走出去。

一如上次那樣,剛走出去一步他便起身迴避,著急的像是在躲避什麼洪水猛獸。

可冷不防聽到身後發出痛呼聲。

回頭看去,人類女性跌倒在地,好像不小心摔倒了。

唐念低垂著頭,聽到腳步聲響起,很快,少年在自己面前蹲下。

抿著唇,一臉嚴肅地看著她的膝蓋,一副想要檢查卻不敢碰她的樣子。

唐念鬆開緊緊捂著膝蓋的手。

白皙的面板上乾淨無瑕,一點傷口都沒有。

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騙了,少年只是默默收回目光,淡緋色的唇抿成一條線,身上瀰漫出一股被戲耍的委屈。

他大概以為唐念又要驅逐他,準備起身。

“等一下。”

她喊住他,“先別走。”

少年的身體果然僵在原地。

唐念露出溫柔的模樣,黑色的長髮垂在臉頰兩側,襯得面板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