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引刀……自刎……”

賀蘭盧、賀蘭訥父子雙雙大驚,賀蘭盧已率先跪倒扶住拓跋寔,諦視其右手拇指之上,代王綠玉扳指赫然在目,便知老代王什翼犍必已歸天,以拓跋寔涕泗橫流,哀痛欲絕,忙道:“賢婿!先王遭窟咄賊子攻圍北都,臣以柔然侵逼,未能親率大眾為北都解圍,致先王不幸,罪該萬死!先王臨終,既已脫代王綠玉扳指相授,賢婿此刻,便已為代王!尚請陛下節哀順變,務須為國保重!臣父子定助陛下驅逐窟咄,奪回北都,以慰先王在天之靈!”

說著,賀蘭盧扶拓跋寔站起,便率長子賀蘭訥下拜,穹廬中侍者自然皆隨部大人下拜。賀蘭盧複道:“陛下節哀順變,保重貴體,以待將來!”

賀蘭訥道:“臣妹——陛下王后因先王之逝,陛下悲痛,倉促來奔,仍陷敵城中!於國為王后,於家為臣妹,臣祈陛下保重,俾不日便率臣等攻窟咄,奪回北都,解救王后!”

燕鳳至東木根城外,自稱代王世子太傅燕鳳,請入城見賀蘭大人。守城者面面相覷,守將道:“代王便在城中,且代王陛下與我部大人長女尚未有子,君道世子,是為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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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鳳初聞代王在城中,不禁大喜,復聞代王與其部大人長女尚未有子,便知代王乃指拓跋寔,遂明老代王什翼犍恐已死,心中既驚且悲,乃道:“在下離都已久,不知盛樂情形,老代王——竟已駕崩乎?在下道為代王世子太傅,世子者,乃是老代王長子,貴部大人長女夫婿。君道代王陛下與貴部大人長女尚未有子,卻不知——在城中之代王,便是老代王世子哉?尚請明告!”

城上守將明白過來,便命人赴部大人穹廬相告。拓跋寔正在賀蘭部大人穹廬中,與賀蘭盧、賀蘭訥議事,聞燕鳳來,立刻起身,向妻父、妻兄大喜道:“燕太傅至,便有張子房哉!今年反攻窟咄,奪回北都有望矣!”

不待妻父定奪,拓跋寔便轉身,疾步奔向穹廬之門。賀蘭盧與賀蘭訥不意燕鳳忽然來投,而拓跋寔一改素日愁容,忽轉悲為喜,乃至不顧客居,便轉身出門,不禁面面相覷。

賀蘭父子雖知燕鳳為拓跋寔為世子時太傅,乃其少年之師,究竟年齡相若,亦不過年未弱冠,方結婚姻,未經世事,卻何至於有大能為,因此見拓跋寔過分驚喜,不禁不以為然。賀蘭訥自幼蒙其父延請儒者,教授五經、孫吳兵法及《漢書》,頗為恂恂儒者,於已為代王之妹婿拓跋寔不顧禮儀,竟反客為主率先出廬,雖心下不齒,然格於君臣大義,亦不覺其大大過分。賀蘭盧卻心中暗道:“此兒聞其師來投,便一反常態,前恭後倨,後日必重用其師。我父子恐縱助其攻逐窟咄,奪回北都,為其功臣,亦難免於兔死狗烹!”

賀蘭父子正思索,尚未起身,見拓跋寔已急急出廬而去,只得起身相隨。須臾,三人相偕至南城門上,拓跋寔見城下果然是燕鳳,便不顧客主,向守城將下令道:“速速開門!”

守城將看一眼部大人,只見賀蘭盧隱隱怒形於色,便不答言。賀蘭訥見場面尷尬,便有意為老父與妹婿打圍場,向拓跋寔道:“陛下,城下果為燕太傅乎?多事之秋,須防人假冒!”

拓跋寔未見賀蘭盧面色,看著城下的燕鳳、慕容鶯伉儷,心中狂喜,聽得賀蘭訥之言,頭也不回,抬手指慕容鶯道:“卿視燕太傅身邊人——”

賀蘭訥看向摘下了垂著幕?斗笠的慕容鶯,不禁驚歎其清麗,乃道:“此即——慕容氏中山公主乎?臣聞中山公主下嫁——啊不,臣聞中山公主蒙先王恩典,婚配陛下為世子時太傅燕子章,即城下人乎?”

拓跋寔只看了一眼其師與可稱摯友之燕鳳,便目不轉睛,一直看著心心念唸的慕容鶯。賀蘭盧看在眼裡,不禁冷笑。

:()殷紅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