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黃大夫配製的湯藥的夜晚,福田院裡又是人仰馬翻的熱鬧一夜。

這一晚大家的症狀並不統一,有發燒的、有腹瀉的,還有身上起了風疹撓了一晚上睡不著的。

鮑奇羽是後者,他身上奇癢難當,實在受不了,也顧不得男女有別,直接去敲了鍾離塵的房門。

開門的是刑昭昭,鮑奇羽隔著門自報了家門,可舉著油燈的刑昭昭拉開門後,卻被眼前之人嚇了一跳。

他還穿著白天的那身衣裳,只是臉已經腫得面目全非,若不是聲音一樣,刑昭昭真要懷疑有人偷了他的衣裳冒了他的名。

“鮑大人,你怎麼了?”

“請鍾離大夫給在下瞧病。”他客氣道。

“看診二百文,夜間出診翻倍。”鍾離塵懶洋洋的聲音自房裡傳來。

鮑奇羽咬牙道:“合情合理,有勞鍾離大夫。”

隔了好一會兒,鍾離塵才穿好衣裳,慢悠悠晃了出來,看清鮑奇羽的臉後,她做作的驚呼,“喲,鮑大人你的臉怎麼腫得像豬頭一樣?”

鮑奇羽雖然面板不夠白皙,但也是人人讚美的清秀少年,頭一次聽到這樣的稱呼簡直要氣掉鼻子,但是現在有求於人他也不能發火,只能咬牙道:“勞煩鍾離大夫。”

鍾離塵素白手心向上,“先給診金。”

跟在鮑奇羽身後來的趙龍連忙遞上,鍾離塵不解,“你怎麼沒事?”

趙龍言簡意賅道:“我將藥倒在了衣襟。”

“有頭腦。”鍾離塵讚了一句,將診金收下,然後給鮑奇羽診了脈,又從藥箱裡取了幾味藥,“兩碗水煎一碗喝完後,再用藥渣煮水洗澡就好了。”

“多謝。”鮑奇羽接過藥要走,又聽鍾離塵道:“藥錢三百文。”

趙龍乖乖付完藥錢,忍不住心中好奇,“你為什麼無事?”他看到她是喝了藥的。

鍾離塵將藥錢隨意扔進藥箱,聽到詢問她先是無辜的眨了眨眼睛,然後恍然大悟道:“你說那藥啊,那是我肚子疼,特意給自己煮的當歸紅糖水。”

饒是趙龍是千年冰塊臉,這時也忍不住破了功,撲哧笑出聲。

連番遭遇打擊的鮑奇羽恨恨將藥塞給偷笑的趙龍,“給爺去煎藥。”

鍾離塵卻不想放過他,“鮑大人,您從小女子這裡抓藥喝,要被黃、許兩位大夫知道了,不就壞了您的大計了嗎?”

“你是要我殺人滅口嗎?”饒是熟讀律法的鮑師爺此時也忍不住想殺人。

“明明一兩銀子就能辦到的事,何必要打打殺殺?”鍾離塵伸手,“保密費。”

“給她。”鮑奇羽咬牙。

趙龍拿出錢袋,數出一兩銀子遞過去。

鍾離塵不滿的指指一旁的刑昭昭,以及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刑承毅,“一人一兩。”

想想一時半會兒出不去,還有求人的時候,趙龍乖乖又數了二兩銀子遞過去,並偷偷比出大拇指,他家少爺鬼點子多,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耍著玩,眼前的姑娘著實是了不起。

“鮑大人放心,小女子特別有職業道德,即便被人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洩露分毫。”

鮑奇羽氣哼哼的走了。

鍾離塵關上門,將二兩銀子遞給刑昭昭,“出去可別亂說話啊。”

刑昭昭沒有接,“你明知道不收這錢,我也不會亂說話的。”

“一碼歸一碼。”鍾離塵將銀子硬塞進她手中,“人生在世和什麼過不去,都別和錢過不去,好好收著吧,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沉甸甸的小塊碎銀在燈下泛著溼潤的光,刑昭昭有些感慨,曾經她在舅舅舅媽家受盡委屈,連飯都吃不飽,出來不過兩月她就攢到了好幾兩銀子,這都是之前想也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