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落入萬丈深淵,月光將他的一張圓胖有福氣的臉照得慘白無比。

他嘴唇顫抖了許久才發出暗啞的聲音,“什麼意思?”

吳管家的眼神裡充滿了悲憫,“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

“我家阿滿有狀元之才,他一定要去參加科舉,他不能一生困在這小小的鳴沙縣,他……求求江老爺幫幫我,我……我所做的也都是為了江……”

“只能幫一個。”吳管家再一次打斷他的話。

“什麼?”似乎有隻無形的手抽走了胡院長的魂魄,他無力的靠在車廂上呆呆望著陰影中的吳管家。

“只能幫一個。”吳管家重複道。

馬車裡陷入沉默,吳管家也不催促就靜靜的等待著一個選擇,過了許久馬車裡傳出胡院長失魂落魄的聲音,“求……護佑我兒阿滿。”

“可憐天下父母心吶。”吳管家感嘆一句,算是應允。

車廂裡的胡院長搓著指間看到不的汙漬問:“我該怎麼做?”

幾乎就在他話落的一瞬,吳管家就給出了答案,彷彿這個答案他早就想好了一般,“人死如燈滅。”

馬車裡又陷入沉默,這一次沉默的時間也極短,胡院長突然笑出聲,暗夜裡他的笑聲說出不的詭異,“好計策。”

說罷他對著車伕道:“走吧。”

“一路走好。”吳管家對著遠去的馬車輕聲道。

直到馬車的身影再也看不見,吳管家才慢悠悠回了江府,徑直走到江秋年的房間。

宣稱早已睡下的江秋年,此時正在燈下看一卷閒書,聽見吳管家進來,他連眼神也沒分給他一個,只是淡淡道:“打發了?”

“是。”

江秋年看完一頁書,卻見吳管家不再說話,不由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怎麼?覺得他可憐?”

“倒也不是。”吳管家笑了一下,“只是感念他一片慈父心腸。”

“人嘛,總是善惡並存。”江秋年不意為意的翻著書頁,看了兩行突然也笑了笑,“你猜他會不會反悔?”

吳管家立即道:“老宋為他趕了那麼多年車,不就是要在這時候才用麼。”

“唔,辛苦他了,過些日子讓他去朔方的綢緞莊做個掌櫃吧。”

“小的代老宋謝過老爺。”

“為我做事的人,我總是不會虧待他的。”

“只是……每月……”吳管家遲疑了一下,“要不要咱們再派個信得過的人去做福田院的院長?”

江秋年怔了怔,合上書頁,“先緩一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