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兩個月的顧縣令,終於決定將自己的接風宴設在明月樓。

接到帖子的富豪鄉紳面面相覷,生平頭一次遇到上任兩個月後辦接風宴的,不知所措的眾人決定在宴前先去江秋年那探探口風,江秋年藉口身體不適將眾人打發回去,宴會當天也沒出席,只讓吳管家奉上一對玉瓶。

首富帶頭,其餘眾人一一效仿,你送套名貴的文房四寶,我送兩斤極好的春茶,負責收禮的鮑奇羽黑著臉,就沒人送錢嗎?難不成是將銀票藏在了茶葉裡?

大家客客氣氣,你讚我年少有為,我誇你老當益壯,然後一起笑言共建鳴沙縣,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唯鮑奇羽心事重重。

回衙門第一件事就是看看玉瓶裡面,翻翻茶葉中間,連盛禮用的盒子都拆開了,卻還是不死心,顧明揚問他,“你在找什麼?”

“銀票?銀票呢?”他還在翻翻找找。

顧明揚吸了一口冷氣,“說什麼胡話呢?官員收些禮物這叫正常,收銀子那可是貪墨之罪。”

“我就要銀子,我就要銀子。”鮑奇羽只差躺地上撒潑打滾了,這兩日福田院的管事見他就跟他要錢,斷了的米糧還是他硬著頭皮以顧大人外甥的名義賒帳賒來的。

面對自家如幼童般無賴的外甥,顧明揚氣得牙疼,只想擼袖子抽他倆巴掌。

“你長著腦袋是為顯個高嗎?”

偏某人還不知死活的敢接話,“不然呢?”

顧明揚毫不客氣的踹了他一腳,“自己想辦法。”說罷一甩袖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沒了觀眾,鮑奇羽乖乖斂了無賴相,召來自己的哼哈二將,問他們,“你說小舅舅今天請客是打的什麼主意?”

“肯定是幫你撈銀子唄。”張虎將桌上的禮品和包裝盒翻了兩翻,“銀子呢?這群傢伙真就只送東西?這也忒不上道。少爺,怎麼辦?”

鮑奇羽心說我要知道怎麼辦就不會問你,眼看這個靠不住,他將充滿期冀的目光轉向趙龍,“你怎麼說?”

趙龍認真思考後道:“沒轍。”

果然三個臭皮匠就頂三個臭皮匠啊。

眼看身邊的人靠不住,他只能自力救濟,然而想來想去也想不到辦法,在他房間轉到第二十三圈的時候,他決定了。

“跟我去庫房。”

“去庫房做什麼?”張虎不解。

“搬家。”

三人摸黑來到庫房,張虎、趙龍才發現此庫房非彼庫房,不是衙門裡裝金銀財寶的庫房,而是盛放柴米油鹽的庫房。

“少爺,你……你要做什麼?”

“劫富濟貧。”

“會捱揍。”趙龍轉身就往回走,卻被鮑奇羽攔腰抱住,“不許走。”

“偷盜偷到衙門裡,會不會罪加一等?”

“外甥在舅舅家拿些東西,怎麼能說是偷呢?”狡辯完後,他開始賣慘,“福田院後天可就沒米下鍋了,你忍心那些老弱病殘餓肚子嗎?”

張虎反問:“少爺你忍心小的挨板子嗎?”

“你只是挨幾下板子,卻讓那麼多人吃飽飯,這簡直是功德無量的事。”

“這功德給你要不要?”張虎在自家少爺的臉上看到“完全不想要”幾個大字,於是他扯著嗓子大叫,“來人呀,衙門進賊啦。”

鮑奇羽想去捂他的嘴卻晚了一步,沒一會兒黑暗中呼啦啦跑出一堆人。

“誰?想偷什麼?”

鮑奇羽左右觀望,“是老鼠吧。”

李捕頭嘴角抽搐,“我說張兄弟,老鼠也值得你這麼鬼哭狼嚎。”

張虎瞪著一臉雲淡風清的鮑奇羽,“碩鼠,碩鼠,你懂不?”

“碩鼠?”李捕頭搔搔頭,碩鼠又能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