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低低的“娘”,又將夏晴驚到,她下意識的環顧四周,見左鄰右舍大門緊閉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心放了下來,但怒氣卻隨之升騰,她壓低聲音罵道:“你跟我過來是要作死嗎?”

刑昭昭停下腳步,望著母親,心中千頭萬緒卻不知要說什麼才好,她是怎麼也沒想到會與母親這般重逢。

無視母親的怒火,她軟軟道:“娘,你還痛不痛?”

剛才被人那樣按著辱罵毆打夏晴都沒覺得難過,可是卻因為刑昭昭這軟軟一句紅了眼眶,在她不忍回望的過去裡,小小的刑昭昭也是這般怯怯的望著自己,問自己疼不疼。

那時鼻青臉腫、體無完膚都是常態,怎會不疼?可那時自己卻能擠出笑容來安慰女兒,“不痛,你幫孃親吹吹就不痛了。”

小小的刑昭昭便當真鼓起腮,一次又一次向她的傷口吹氣,那是灰暗歲月中少有的溫情。

如今還是一樣的問話,可夏晴卻滿是物是人非的淒涼。

“是沒錢了嗎?這幾日事多,我原本打算過幾日要託王婆送去的。”

刑昭昭搖搖頭,“我不要錢,福田院給我發工錢的,弟弟上學堂也不用花錢的。”

“那倒挺好。”夏晴說罷,再不知再說什麼,距離上次見女兒已經過了小半年,刑昭昭已經不似當初那般面黃肌瘦,氣色好了許多不說,人也似乎長高了一些,看上去真如王婆所說那般過得不錯。

這時旁邊院中有人說話,夏晴猛的警醒過來,低聲道:“你走吧,沒事也不要過來找我,有事就讓王婆帶話,別讓人……讓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說罷她推開虛掩的門就要進院,卻聽身後刑昭昭道:“娘,阿承很想你。”

夏晴的身子一僵,心中升起柔軟又難言的酸澀,她對小兒子的記憶並不深刻,畢竟最後一次見面時,刑承毅還是個路都不會走的小娃娃,一晃已經五年過去了,都不知曾經那奶乎乎的小娃娃長成什麼模樣。

“娘,跟我去福田院吧,那裡要招些漿洗灑掃的婦人,你跟我走吧,雖然辛苦一些,可是我會幫你做的,不會叫你累著。”

纖細柔軟的手掌抵在門環處,指尖鳳仙花的豔色嬌嫩如春花,由半舊的門板襯著,更是說不出的美麗。

夏晴望著自己保養得宜的手,誰能想過這手之前既有老繭又有凍瘡,那般辛苦卻也養不活一雙兒女,想起之前種種她苦苦笑道:“昭昭,阿承還小,以後娶妻生子都需要錢,為人漿洗灑掃是賺不來錢的。”

“怎麼會?”刑昭昭不服氣的反駁,“之前是舅舅一家吸血才讓娘……讓娘……這般辛苦,現在沒了舅舅一家,我也能嫌錢了,你真的不用再做……再這麼辛苦了。”

“昭昭……”夏晴思量許久,不動聲色的挺直了腰,“我生你們姐弟一場,雖然未能免去你們的苦難,但說到底也不是我對不起你們,現在你們過得很好,我也很高興,但是……但是……咱們就到這裡吧。”

在聽說女兒在福田院安頓下來並將兒子也一併接了過去,這番話便在她心頭翻滾,有個她這種出身的孃親,於女兒、兒子以後的婚嫁前程是半點好處也沒有。

“娘,你這是何意?”巨大的惶恐將刑昭昭包圍,她聽出母親的意思,卻不敢也不願相信。

夏晴將眼淚含在眼眶中不讓掉下,她硬起心腸道:“其實咱們母女的情份早在五年前就斷了,如今知道你們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現在有個出身不錯的老爺想納我為妾,你也知道我出身不好,若再帶著兩個拖油瓶,沒的惹人嫌棄。不如就這樣,你便如你跟外人說的那般父母雙亡,我便也說與一雙兒女沒了聯絡,咱們各過各的好不好?”

她忍淚忍得辛苦,刑昭昭卻是忍不住淚流滿面,“娘,那位吳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