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姑娘衣衫簡樸,卻能用得起這昂貴的九轉百花膏,倒叫他一時看不出她的身份。

“怎麼你也受傷了?”鍾離塵抬頭打量著江秋年,同樣是撞車,她和刑昭昭如同煮熟的餃子般在車廂裡翻滾,看刑昭昭發亂衣皺,想來自己也差不多,可人家江老爺卻連發絲都沒亂一根,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她從刑昭昭送她的布包裡摸出一個小瓷罐遞過去,“我自己配的,治外傷還算管用,你拿去用吧,今天的事雖非我們有意,但到底撞壞 ……”看看人家依舊華麗堅固的馬車,鍾離塵頓了頓,“但到底令你們受了 驚,這就算賠禮了。”

淡青色的小罐子裡裝著百兩銀子一罐的九轉百花膏,就這麼隨隨便便送了人,“這竟是姑娘配的?”江秋年更覺驚訝。

“你是瞧不起姑娘嗎?”鍾離塵不樂意了,她可是憑著這九轉百花膏賺來了人生的第一桶金,雖然一開始她不懂行情被濟世堂的掌櫃狠狠坑了一把,但這也足夠讓她吃喝不愁好幾年。

“不敢。”江秋年接過了小瓷罐,用比剛才感興趣多的眼神細細打量鍾離塵。“姑娘是大夫?”

江多壽默默取出傘為江老爺擋住太陽的直射。

“是。”鍾離塵低頭撣去身上的塵土,小心思量著要怎麼將話題引到給江老爺看病上去。

“鍾離大夫可是我們太平藥局最好的大夫。”刑昭昭生怕江老爺看輕了鍾離塵,忍不住出聲維護,當然她語氣裡的驕傲卻不摻假。

“最好可說不上。”鍾離塵打定主意,慢慢抬起頭,將江秋年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一遍,“就像 ……你的病,我就治不了。”

即便江秋年多次聽過類似的話,這一刻被個小姑娘大剌剌說出來,心下還是有幾分不快,但他善於在人前偽裝,於是壓下不快的情緒淺笑溫然道:“大夫您既未診脈便能看出在下病入膏肓,已經勝過絕大多數所謂名醫。”

一陣涼風拂過,引得江秋年低咳兩聲,他忙用帕子掩住口,康多壽在旁為他撫背順氣。

輕風吹散了江秋年身上的薰香,那是藥香和不知名的香料混合的味道,鍾離塵敏感的連打了兩個噴嚏,她揉揉鼻子,對著好不容易喘勻了氣的江秋年道:“便是再好的東西,也經不住你不講辨證的亂用一氣。”

“大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江秋年眉心一跳,有些不解道。

“沒什麼意思,我隨便說說你隨便聽聽,不,你聽不聽都行。”鍾離塵敷衍一笑,“雖然衝撞了你們,但看你們也無大礙,這罐九轉百花膏足以抵你們的損失,我們既要修理馬車,還要去布莊,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罷她拉著刑昭昭就走,刑昭昭卻站著沒動,“鍾離大夫,這位江老爺救過我的命,他是個好人,你就幫他瞧一瞧病吧。”

江秋年這才注意到刑昭昭,卻早已忘了自己何時救過她,還不等他說話,就聽鍾離塵小聲道:“不行,他病得太重,治不好會砸我招牌的,快走。”

人性本就奇怪,若是鍾離塵一上來就說要給江秋年瞧病,江秋年自是不信,但眼前的這位鍾離大夫,一眼就看出他病得不輕,卻一味推託著不肯給他診治,倒讓他覺得她是有幾分能耐在身上的。

江秋年放軟了身段,“鍾離大夫,你是醫者自然相信醫治有緣人,你們的馬兒無故受驚,不偏不倚就撞到了我,想來老天爺知我苦心求醫,而鍾離大夫你又有醫術了得,於是便有了這段緣份。”

“這 ……”鍾離塵遲疑。

此時張龍走過來道:“我得去修馬車,現也到了街上,估計馬車今天應該是修不好,一會兒你們買完東西就租輛車回去吧。”

江秋年微笑,“無妨,一會兒我會將兩位姑娘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