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大黃狗汪汪吠叫,提示有外人來了。

夏豐變了臉色,打斷夏春榮的話,兩人迅速整理好面上的神情,接著就聽見夏旺在門口扯著嗓子道:“村長,有位雲遊的道長說他能祭天求雨。”

“偏偏這個時候出現這樣的人。”夏豐的手指無意識的摸著細長的煙桿,抬眼看著兒子略顯驚慌的臉,“你照去裡屋待著,等他們走了再出來。”

等到夏春榮走到裡屋,夏豐才慢悠悠站起身,端著他的黃銅煙鍋走到房門口掀起門簾探出頭,衝著夏旺一群人要笑不笑道:“大侄子,你不是剛回去,怎麼又來了?是落下什麼東西了嗎?”

“村長。”夏旺滿面堆笑,帶著媳婦、兒子和張天師走進院子,他躬著身子指著張天師道:“村長,這位是青雲山的張天師,他能幫咱們求雨。”

“青雲山?”夏豐抬著下垂的眼皮斜睨著破衣爛衫的道士,“那在哪裡?”

夏旺語塞轉頭去看自家兒子,結果看到同樣茫然的一張臉,最後他只好求助的望向張天師,“天師,青雲山在哪裡?”

張天師神色如常,並不為這幾人的無知而顯出惱意,“東海之東有仙山曰青雲,四季如春,無冬寒夏熾,花開四時不謝,有仙人居於其上,貧道便是自那裡而來。”

“沒聽說過。”夏豐冷淡的站在門前,並無要請人進去的意思。

“神仙福地無機緣之人自是不會知曉。”張天師背手而立神色倨傲,一副並未將夏豐的無禮放在眼裡的超然姿態。

“哦?”夏豐也不氣惱,吧嗒抽了一口煙,慢慢吐出一個菸圈,“道長既能求雨,自去求去,來我這無福之人家中作甚?”

夏元吉年輕沉不住氣,搓著手諂笑道:“村長,既是為大夥求雨,大夥……啊,不,咱們是不是應該表示表示?”

“表示?表示什麼?”就知這道士是來騙錢的,夏豐壓住心底冷笑裝糊塗。

“求雨自然是要祭天,總要準備三牲祭禮,這些……這些都要銀子置辦。”夏元吉搓著手指頭,這才是他熱情接待張天師的初衷。不過舍頓飯食而已,他若辦成此事,鄉里鄉親定然對他另眼相看,還有就是他想從中撈些油水,畢竟沒了姑姑的資助,他的花銷縮減做什麼事都不得勁。

“那你先去置辦,等這位天師……果真求下來雨,我關東村民定然奉上一百兩銀子感激天師大恩。”

“我哪有銀子。”夏元吉跳起來反駁,“再說……再說……這是為大家求雨,憑什麼讓我先墊銀子。”

“若大家湊出銀子,道長卻求不來雨,那要如何?”

呃……

夏元吉答不出來,轉頭去看張天師。

張天師臉上這才有了怒意,“開壇做法向來是心誠則靈,若你們不信,便是我術法通天也求不來一滴雨水。”說罷他拂袖要走。

“天師大人,您別生氣。”夏元吉一把拉住他,然後去看夏豐,“村長,讓張天師試試吧,畢竟他只謀財,又不害命。”

怎麼能一句話得罪兩個人,夏元吉做到了。

隨著他的話落,張天師、夏豐兩人同時對他怒目而視。

“你說誰謀財?”

“你說誰害命?”

張天師一把甩開夏元吉,夏老村長衝過去就用黃銅煙鍋敲夏元吉的腦袋,誰都沒想到村長身手這般矯健,夏旺夫婦沒來及攔,夏元吉自己沒來及躲,於是結結實實捱了一下,右額角肉眼可見平地起了一個大紅包。

夏元吉疼得眼淚都冒出來,他雖混蛋卻也知道誰不能招惹,例如眼前的村長夏豐就是一個。既然惹不起,當然躲得起,他抱著腦袋哇哇叫著躲到馮氏身後。

自己的寶貝兒子,自己都捨不得動一根指頭,如今卻在自己眼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