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有財也不是以前就有錢,至少他爹那輩還是個地裡刨食的泥腿子。他能有錢是因為他岳父有錢,他岳父是鳴沙縣裡最大米行的東家,他岳父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所以懂的都懂。

自打二十八年前,還是米行夥計的孫有財娶了東家獨女柳氏後,他的日子大體還算過得舒心,但是,最近孫有財的日子並不那麼好過。

在他家萬盛米行的對面新開了一家長豐米行,店面比他的大,米賣比他的便宜,夥計的月錢也比他店裡的夥計高。

初時他嘲笑長豐米行的老闆趙長豐不懂做生意,可是漸漸的他發現鋪子裡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先是老主顧們為了那三五文的便宜不再光顧他的店,再是店裡的夥計有意無意說起長豐米行的月錢給的高,他挖著耳朵假裝沒聽見,再後來掌櫃、賬房,還有搬米運糧的工頭一起到他面前來說要辭工,無論他如何挽留,他們都走得義無反顧,隨著這幾個人一起走的還有數名夥計,很快他米行裡的人就走了七七八八。

這時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一邊忙著招新掌櫃、新賬房、新夥計,一邊將自己米行裡的價格調到與對面長豐米行一樣,但卻收效甚微。

新招來的夥計手腳慢,腦子也不靈光,總是他說東,他們做西,不是稱錯了米,就是多收了銀錢,惹得好不容易來的客人罵罵咧咧的走了,他很無耐只能拼命的賠小心,想罵夥計幾句,人家就立即換了工服要走人,走了就沒人幹活,他只好又賠著笑將人留下。

不過短短几日,孫有財的頭上的白頭髮又多了好些。

米行的生意不好也就算了,可屋漏偏逢連夜雨,他一批五萬石的貨在路上被土匪劫了,夥計一身是血的回來跟他報告時,孫有財只覺得喉頭腥甜,沒忍住一口血噴了來報信的夥計一頭一臉,隨即眼前一黑就暈倒了

孫有財暈倒的時候,正值鳴沙縣每逢三、六、九舉辦的間日集,於是無數雙眼睛看著孫有財被兩個腦袋不靈光的夥計風風火火的抬出米行,一路大喊大叫著送到太平惠民藥局。

不等孫有財醒來,萬盛米行東家因為丟了五萬石的貨被氣死的訊息已經傳遍了鳴沙縣的各個角落。

待孫有財醒來休養了兩日聽到了訊息時,外間已經傳言他單槍匹馬獨上黑風寨,並與黑風寨寨主三大戰三百回合後同歸於盡。

總之所有的傳言都是他活不成了。

將養了兩日,剛剛養出點好氣色的孫有財,聞言又吐了一口血,這一次是濟善堂的石大夫拎著藥箱悄悄來的,那兩個腦子不好嘴又碎的夥計已經被柳夫人辭退了。

五萬石的貨雖多,但還不至於讓萬盛米行傷筋動骨,但這畢竟是白花花的銀子,無端端就叫黑風寨搶了去,即便立即就報了官,但孫有財心知找回來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孫夫人嘆著氣,將打溼的帕子覆在孫有財的額頭,“最近諸事不順,是不是該去保安寺拜拜菩薩?”

孫有財一直嚷著頭疼,此時用涼帕子敷著才覺得稍稍好些,聞言嗔怒道:“咱們初一、十五哪一次的香火落下了?”

“這……”孫夫人語塞,也知孫有財的怒火不是對自己,“那就再多捐些香油錢,舍財保平安。”

說到財字孫有財更覺得頭疼心也疼,他吸著冷氣道:“五萬石糙米被搶了,這還不叫舍財保平安?”

眼見著孫有財一張臘黃的臉愈發黯淡,孫夫人幫他捋著胸口道:“咱不是報官了嗎?興許顧大人就能幫咱們要回來呢。”

“要回來?怎麼可能要回來?”孫有財氣得直哼哼,“你又不是不知,這黑風寨在咱們鳴沙縣與回樂縣,還有云中城的交界處,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帶。”

“可……”孫夫人壓低聲音,“可咱們不是年年都給黑風寨送年禮的嗎?難道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