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蘊喃喃:“邙山?北邙山?”

鄭嬤嬤道:“老奴也不確定,聽著像是邙山。”

她想了一會兒,又補充道:“陛下十二歲時,與他皇兄第一次去北邙山。至那後,只要有閒暇,他必去邙山。”

季蘊苦苦思索,年幼的聶弗陵為何會說出邙山?

他長大後,又為何對邙山如此著迷?

紅袖勸她:“娘娘,你若是有什麼煩心事,可以說給陛下聽啊。”

季蘊搖頭,此事暫時不能告訴他。

不管太后所言是真是假,聶弗陵都不會信的,他向來不信神佛。

他只會說:子不語怪力鬼神。

幾日後,聶弗陵對北境一眾將士擬好封賞。

奚望救治霜州百姓有功,賞錢五千貫,賜宅一座。

何懷信官升至從四品,賜緋魚袋,樂得何家祖父差點沒暈厥過去。

最引人的矚目是對季琅之的封賞,聶弗陵封他為遠安侯,賞錢十萬貫。

對此眾人雖羨慕,但也沒什麼異議,人家確實勞苦功高,又是皇后的親兄長。

封賞完,聶弗陵特意跑來長樂宮告訴季蘊。

而季蘊只是強笑:“妾替兄長謝過陛下。”

她笑意淡淡的,似有憂傷。

聶弗陵問她:“皇后是怎麼了?可是為太后侍疾累著了?”

季蘊盯著他:“陛下,妾想去白馬寺拜佛,你能陪妾去嗎?”

聶弗陵鬆了口氣:“原來皇后想去白馬寺,朕馬上令人安排。”

“陛下,你陪妾同去。”

聶弗陵微愣:“朕就不去了吧,朕讓禮部官員為你安排,再派你二哥同去。”

他長這麼大,還沒去過寺廟,更別提參拜。

“可妾想讓陛下陪著,陛下陪妾去嘛。”

聶弗陵有些猶豫,先皇篤信佛教,在洛陽廣建寺廟,花費極多。

大臣們有樣學樣,爭相添香火錢,為佛像塑金身,十分豪奢。

再加上僧侶們不事生產,更是消耗國力。

他即位後,雖未禁佛,但曾下令不許再建寺廟,不許為佛像鍍金身。

大臣們自然迎合他的心意,畢竟討陛下歡心最重要。

如果他大張旗鼓的與皇后同去參拜,大臣又要瞎琢磨了。

季蘊知他顧慮:“陛下,咱們不要驚動別人,悄悄去好不好?”

看著她期盼的眼神,聶弗陵只得同意。

次日,兩人換上尋常衣物,帶護衛悄悄去了白馬寺。

白馬寺在洛陽極負盛名,此寺曾戰亂焚燬,後又重建,依舊是金光躍頂,威嚴氣派。

兩人走進大佛殿,殿中供奉的佛像莊嚴慈悲。

季蘊抬頭去仰望,她不由緩緩跪下。

聶弗陵則站立在一邊,他是不可能跪的,要不是季蘊,他都不會踏足。

季蘊看了他一眼,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失去這個人。

她閉目虔誠求神佛保佑,保佑聶弗陵餘生順遂安樂,得償所願。

季蘊雙手合十,連磕了三個頭。

聶弗陵輕咳一聲:“不對,姿勢好像不對。”

他雖然沒有吃過豬肉,但他見過豬跑。

季蘊保持著雙手合十的姿勢,呆愣的看著他,模樣竟有幾可憐。

她訥訥道:“錯了嗎,我要怎麼辦?”

是的,季蘊也從未拜過佛。

一個穿緇衣僧袍的中年僧人從殿角輕緩走過,他看了兩人一眼。

之後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心誠則靈,施主勿要著相。”

季蘊雖然不懂佛語,但大概也知道著相的意思,就是讓她別太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