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那十年間,反覆想起當時種種,我不曾在意過或者是可以忽視的情感突然就爆發了。

我無比想見他,甚至不止一次想拎著炸藥進長白山去炸青銅門。

但理性不允許我去。

如果汪家的事不解決,他出來後還是一樣的宿命,一個又一個的十年都將是他無盡的痛苦輪迴。

牽扯在其中的九門也是如此。

悶油瓶見我臉色不對,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微微用力,“吳邪。”

我瞬間回神,看向他,腦子還有點轉不過來。

“你哭了。”他說。

我愣了一下,抬手摸上自己的臉,確實有淚痕。

悶油瓶抬手輕輕抹去我的眼淚,什麼都沒說,只是盯著我看了很久,就像在長白山時我們分別的時候一樣。

大概十幾秒後他伸手抱住我,低聲道,“別哭。”

我反應過來,我大概跟白夜一樣,也是受到這裡的影響了,一時之間有點尷尬。

“想到以前的事了,你離開後那十年的事。”

之前我們都默契都沒提這十年間所有的事。

我們之間這十年的空白可以跨越,卻也很殘忍。

當然,我在費洛蒙讀取的記憶裡都有他,我知道了他很多的過去,但也因此更想見他,更想帶他回家。

他在門裡,會怎麼樣呢?

我想知道,但又不想問。

可能我潛意識裡是害怕知道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感覺不對,石頭下的河道上好像有人。

悶油瓶應該也感覺到了,他慢慢放開我,一下就抓住放在身邊的黑金古刀。

我抓起手電剛想按下開關,一個很平和的聲音就道,“我現在還不想暴露自己的面目,請不要點燈。”

他說的是不要點燈,而不是不要照我,顯然他不知道手電。

是人。

很可能是之前在河道迷惑胖子和陳澄的那個黑影。

大概也是陳澄口中說的,十年前曾見過的那個人。

我問道,“你是誰?”

這一瞬間我是有點懵的,完全想不下起來其他更有意義的問題。

“我是誰呢。”

那個聲音很平靜,說這句話的時候也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今天能等到你來,我真的很高興。”

我問道,“你等我做什麼?”

“我忘記了,但應該很重要,也許你到那裡後就會知道。”

他說得很緩慢,語氣卻很堅定。

想了一下,我又道,“那你現在來找我幹什麼?”

“我只是想看看你。”

雖然他語氣裡沒有一絲惡意,但我一瞬間還是覺得毛骨悚然,就道,“之前在那邊的山裡,我看到的黑影是你嗎?”

“我在河道陷入幻覺的時候是不是就是你在跟我交流?”

“跟著小花回營地的黑影也是你?”

大概是因為我的問題很多,而且我說得很快,他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良久才道,“是的,是我。”

在他承認的這一瞬間,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人了。

媽的,如果是人,悶油瓶不可能沒有發現。

但他是鬼嗎?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如果不是鬼,那他又是什麼?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那個聲音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你問吧。”我道。

“如果有長生的機會,大家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嗎?”

我愣了一下,看向旁邊的悶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