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是早上七點多,天亮了,但雨棚裡還很暗。

大家都還在睡,只有張苟苟從外面回來。

他手上提著一隻已經清理乾淨的野兔,看到我就點了下頭。

這個點我也睡不著了,就乾脆起來。

我走到外面,深呼吸幾次,腦子瞬間就清醒不少。

草葉上都是露珠,空氣新鮮且溼潤。

東方的天際線開始泛起淡橙色的棉花樣雲層,太陽應該很快就會升起,今天也是一個晴天。

張苟苟將清理好的野兔放進盆裡倒了清水泡著,出來後就開始生火。

林野這時候也起來了,看到我們,招手說了一句早安。

他洗漱完畢出來,在我旁邊坐下,然後盯著張苟苟看。

張苟苟轉頭看向他,臉上有點笑意,“餓了?”

林野點頭,“餓了。”

張苟苟點點頭,起身從架子上拿下一個蓋著蓋子的小盆,從裡面拿出兩條炸好的魚。

他將水倒入鍋裡煮沸,然後把魚放進去翻煮,熱了以後就加了點調料,然後撈出來去掉魚頭,再將魚刺挑去才裝碗給林野。

林野端著碗,用筷子夾了一塊魚肉遞過來,跟我道,“天真,你也吃。”

聽他這麼叫我,感覺又彆扭又好笑,我搖頭道不吃,他就失望地坐到了一邊。

一個星期不見,他不僅能聽懂我們的話,還能做很多表達了,張苟苟和楊言應該沒少教他,而且似乎還把他養得很不錯。

聽他剛剛跟張苟苟說話的語氣,應該每天都是這麼過來的。

看得出來,他們兩個都很寵林野。

我將飯煮上,想著等胖子起來再炒其他菜。

我現在的狀態很放鬆,不像之前一直緊繃著。

不久後他們陸續起來,胖子就清點著野菜和肉類,開始安排炒菜。

燉兔肉,臘肉炒水蕨,燻雞煮車前草,雜燴魚,素煮龍葵,還有其他涼拌的野菜……

這一頓飯也算豐盛,吃完後也快過午了。

太陽當空,雨棚裡做了隔熱,倒是很涼快,但大家待在一起也沒事,胖子就提議大家一起下河谷泡腳。

我們一大群人下了河谷,排排坐著將腳放進水中。

張星落和汪臨沂坐在下游,距離我們大概兩米遠。

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麼,張星落轉頭看向汪臨沂,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汪臨沂卻舒展眉宇笑了起來。

白夜這時候又開始提議拍照,讓我們隨意發揮,他自己去找角度拍攝。

最後照片呈現的畫面就是大家隨意在河道上圍坐著,氛圍很輕鬆愉快。

後來我知道張星落這個名字的由來,心中對汪臨沂也有了一些改觀,也原諒了他之前的所作所為。

原本張星落並沒有自己的名字,他就像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存在,別說名字,甚至不能留下一點屬於自己的痕跡。

汪臨沂說某天他們出遊的夜晚,升空的煙花墜落,張星落抬頭的時候他彷彿看到萬丈星光落入了他的眼中。

那孤獨到極致的青年站在炸開的絢爛煙火前,猶如神明初落凡間,帶著茫然打量這個世界。

而每一個遇見,大概都是冥冥中早已註定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