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上,林慕望著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領悟狀態的王望,心情有些複雜。其實話說這麼多下來,無非是個“光志氣沒用啊,還要有實力才行”的理,只不過他在其中摻雜融入了些自己思考出來的道理,說教罷了。

至於他最後說的那番話,自然是胡編亂造。君子可欺之以方,他給予了王望一個善意的謊言,是為了徹底打消王望心中修仙雜念,專心致志去練拳。王望有著可以別異於常人的體質,自然是適合練武的。

看著眼神明亮的王望,林慕猶豫了一下,緊接著又道:“還有我要否認你一句。其實講道理這件事上,你我平等,無分高下。”

“道理就在身邊。山上人講得,山下人講得,武夫講得,修士講得,糾結於雞毛蒜皮小事的婦女講得,每日高聲叫賣的小販也講得,不只是藏在讀書人的肚子裡,哪怕是粗通文墨、甚至目不識丁的人,只要他們講了道理,那彼此就沒有身份的差別。”

“不必說什麼講道理比不過誰,只要你講了道理,那我們就是平等的!”林慕豎起大拇指,“道理也是平等的!以後如果你成為了內力深厚的武術大家,還能與平常人講這個世界的道理,我便不得不高看你王望一眼了!”

王望氣息綿長緩緩吐納,雙手抬降,看著面前那位眼神純粹乾淨的少年,他笑了起來,“林兄,你放心!我絕對會和這個世界好好講道理的!”

林慕一直覺得按王望的性子,他更適合當一位讀書人,而不是奔波江湖的武夫。但世道如此,無分萬一。

他和王望一同坐了下來,就這麼在大片蘆葦中望著月亮,任由心緒肆意飄搖擴散。

兩名少年愜意而坐。

此事關風也關月。

......

林慕先回到篝火旁,他徑直走向老人,坐在一側,將枯枝丟到火中:“李老前輩。”

李汶道:“如果還是關於那個王字的話,就別問了。磨磨唧唧的,給你,便接好。”

畢竟倀虎是四人一齊擊殺的,不只是林慕一人而已。林慕想用銀子補償,奈何三人都擺手說不用,他在李汶這裡軟磨硬泡良久,老人依舊是一副“好好拿著”的模樣。

林慕笑道:“那前輩您可猜錯了,我想問的是王望的體質究竟是個怎麼回事,怎麼還可以自動痊癒,這稱得上是萬里無一了。”

李汶沉默半晌,道:“天生的銅筋鐵骨。最適合練武。可惜這小子天資愚鈍,多年不入其門。”

“你還記得我傳給你的呼吸法嗎?它名為《四肢百骸蕩》,算得上一門品階很高的呼吸法了,可作為開館立派之基本,王小子吞吐了近十年,當真好似明珠蒙塵。”

老人垂眸望著火堆,“傻嘍,是真傻嘍。”

林慕也不是那極為罕見的望氣士,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氣運流轉,輕易斷人前途未來,便打著哈哈道:“也不至於,既然是前輩衣缽的繼承人,自然差不到哪去。”

兩人同時望向火堆,片刻,老人悠悠道:“黃蛋啊,你還真是......”

能別叫這個名字了嗎?!

一旁的陳學習笑嘻嘻地擠過來,蹲著說道:“林兄,之前看你使出好幾張白紙般的東西釘在那隻倀虎的關鍵部位,攻勢兇狠,讓人胯下一涼,真我輩楷模。不知當問不當問,那是什麼兵器?”

言畢他誇張地睜大了眼,連忙捂住嘴:“這是可以問的嗎?”

連這點細枝末節的細節都能記住......果然你一直在關注我們的一舉一動!

林慕內心一動,道居宗上的弟子都被此吸引得如痴如痴,不愁你不中招,於是,他溫和笑道:“這種卡片是一種遊戲的用物,名叫撲克,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可以造一副出來,剛好夠我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