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少年神色安詳,平靜的面容上汗水與髮絲粘稠交織,點點血跡沾染在他的臉上,美妙的色彩使得他如同一個正在午後鼾睡的少年一般,胸口的血洞並沒有破壞這份美感,平添了幾分破碎感與憐惜。

徐生抱著身體已經開始發涼的麥茲米,他轉換成咒力形態,壓榨著自己的僅有的咒力,對著麥茲米不停的使用反轉術式。

反轉術式可以恢復肉體,卻沒辦法把已逝的靈魂拉回凡間。

縱然徐生的能力可以殺死強如亞什誕的古代惡魔,但也無法喚回死去的靈魂。

徐生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表情,又或者他也無法確定看到麥茲米屍體的時候自己是怎樣的心情。

心痛?難過?憤怒?

自己從始至終就沒有想過團隊中會有傷亡的情況,可能在進入查拉斯基的時候想過,但在自己擊敗了亞什誕時,他就沒有再想過這種可能了。

任敵人再強大,也不可能比亞什誕更強,就算隊友受傷,有他的反轉術式,就是腸子流一地他也能救回來。

他驕傲了,他膨脹了,他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一切,他以為自己可以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他以為……

但真當麥茲米的屍體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時,曾經早已離自己而去的恐懼感再度襲來,這份恐懼曾以多種形式出現在徐生的人生中。

穿越前,他恐懼上學,恐懼父母老去,恐懼沒錢沒房,恐懼結婚,穿越後,恐懼死亡,恐懼惡魔,而這份恐懼也隨著自己實力的增強漸漸淡去。

他連子彈都可以擋住,連惡魔都可以徒手殺死,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值得他恐懼的嗎?

以前沒想過,現在他知道了,他在恐懼這段短暫卻精彩的旅程結束,恐懼這段時間裡親近的朋友離自己遠去,恐懼再度迴歸孤獨。

徐生驀然想起高木曾經在篝火旁說過的話語。

“你也不是不死之身,你的治癒能力也不能救下每一個人。”

是啊,他什麼都不懂,不懂得生命的敬畏。

人總是在失去時想念。

徐生的腦中回憶著與麥茲米的點點滴滴,從他們在聚會上第一次認識才僅僅兩個月而已,但這個好戰缺乏正常世界觀念的少年就已經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多次找到自己決鬥,每次被自己輕易擊敗都會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一樣吐著狠話回去,等到傷好再次挑戰。

但他平日裡也會露出少年做派,對一切都充滿著好奇,他會像普通男孩一樣看到槍械會興奮,會因為來到新奇的地方而開心,如果拋去他曾經童年的悲慘經歷的話,他和那些向陽而生的男孩沒有什麼區別。

如果沒有惡魔的話,如果這個世界沒有惡魔的話……

“吼!”

巨蠍瘋狂揮舞著鉗子,將烏耶索逼退,它猩紅的複眼盯上了抱著麥茲米的徐生。

它能感覺到,徐生曾接觸過沙漠惡魔的心臟,對於巨蠍來說,這樣的誘惑簡直就像是孩童看見了甜美的糖果。

巨蠍吞吐著舌頭,綠色唾液分泌著,從中垂下,它狂暴的嘶吼著,興奮的衝向徐生。

狂暴巨獸踐踏大地,轟轟隆隆的震響吸引著場中所有人的目光,烏耶索,希雷姆和別西卜以及赤角惡魔都看向了巨蠍的兇猛攻勢。

徐生將麥茲米的遺體在一旁,面對著來勢洶洶的巨獸,他淡定的從囚魔空間中召出毛蟲惡魔纏繞在身體上,從它口中掏出妖刀姚璐。

當時讓毛蟲惡魔把妖刀吞下去時,這個傢伙可是一副要流淚的模樣。

徐生暗覺可笑,這淡淡喜悅短暫衝散了他對麥茲米死亡的傷感。

他舉起妖刀,駭人的鋒芒在日光下閃閃發光,刀刃上對映著巨蠍猙獰的面容。

巨蠍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