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汗水和血水溼透,蜿蜒的山道上落下斑斑血跡。

祁舟眼看著他就要撐不住。

然而老天偏還要同他們作對,醞釀了好幾個時辰的暴雨終於在此時傾盆而下。

最初只是像黃豆大小的幾滴雨珠子,幾息之後卻越來越大、越來越密,就像是天被捅了個窟窿,雨水傾瀉著往下落。

眼前的視線都逐漸看不清。

宋聽的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他強撐著跪下去,再想起身的時候卻再也使不上力氣。

他只覺得視野空茫茫的,繼而眼前一黑,身體便打著晃跌了下去!

而手中的牌位也被摔了出去,差點掉下山崖。

事發突然,祁舟等人根本來不及護:“大人!”

雨幕中,宋聽伸出胳膊,費力地想去夠那塊牌位,一條長鞭卻狠狠抽了過來,走時甚至帶走了一塊皮肉。

鬼面神醫真如厲鬼一般,嗓音沙啞冷寂:“大人是不是忘了,我剛才說過,若是牌位摔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就不作數了!”

“人人都說指揮使大人武功高強,怎麼會連一塊排位都捧不住,大人莫不是故意的?!”

夏日多雷雨,半空中閃電交替,密集的雨點升騰起白霧,狂風呼嘯著似乎要把山間的樹木連根拔起。

宋聽其實已經快看不清,循著聲音轉過頭,只看到幾道模糊的身影。

“不會……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勞煩先生再給宋某一次機會。”

嚴青山原本的意圖就是要折辱宋聽,當然不會真的就此作罷。

帶著倒刺的鞭子在暴雨中呼呼地照著宋聽抽過去:“那就爬起來!繼續!”

“是……”宋聽咬著牙,站起來,小心將那塊漆黑的牌匾抱起來,一步步艱難地往前走。

幾步後,他再次跪了下去,叩首……

哪怕是酷熱的夏日,長時間被雨水淋著,還是感覺到刺骨的涼。

膝蓋從最初的疼痛到後來的發麻發脹,到了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無論是跪下還是站起來,好像都不由自己做主。

但心口的傷卻是更難捱,那一次次的下跪,起身,每一次都牽動著那道傷,讓那些痛感彷彿成倍的累積著。

他太累了。

可他不能倒下。

幾年的煎熬似一場沒有盡頭的噩夢,他已經差點失去那個人,好不容易失而復得,沒有辦法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

他這一路走來,皆是步步為營,如履薄冰,但如果失去了楚淮序,那麼所有的努力都將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