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這種時候,宋聽也很堅持:“我是你的。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讓別人傷害你。”

楚淮序笑了笑,對他的示好渾不在意。

“既然如此,大人又何必問,當做不知情不就好了嗎。”

“否則我會以為大人竟為了太后做到這種程度,不惜以身為餌,朝我逼供。”

鼻尖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是宋聽身上的那些傷口裂開了。

楚淮序卻並沒有因此而憐惜他半分,而是熟練地甩了一巴掌出去——

“大人想知道我是如何對太后下手的嗎?”

宋聽深吸一口氣,嚥下嗓子眼裡的血腥氣:“我想知道。”

只有知道真相,他才能將淮序護住。

“那天在未央行宮,我給了長公主一個香囊,我同她說裡面裝著是我自己調配的草藥,能防蚊蟲的叮咬。

“但其實裡面還混著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這種毒倘若混在薰香里長期使用,會使人逐漸喪失神智,變得蠢鈍麻木,最後在噩夢驚懼中發瘋、發狂。”

“而這毒藥若是和白芷放在一起,就會變成足以立刻要人命的劇毒,若將這毒下在飯菜裡,頃刻間就能叫人斃命。”

“但如果只是帶在身上,就是一種慢性毒藥,短則十幾二十日、長則一年兩年才會發作。”

“如此一來,便能悄無聲息的讓對方在驚懼,噩夢和瘋癲中死去。”

楚淮序憐惜地撫摸著宋聽滿是冷汗的臉,手指緩緩向下,扼住男人的咽喉。

宋聽並不反抗,仍舊用那雙溼漉漉的、滿懷愛慕與深情的眼睛凝視著他。

這個人無疑長了一張很俊的臉,才會在擁有如此兇名的情況下,仍舊引得長安的貴女們、甚至是尊貴的長公主殿下都為之芳心暗許。

而他當初也是被這張臉、這副深情的假象給欺騙了。

“這無疑是非常讓人喜歡的復仇方式,只是我等不及那麼長時間,便往那個香囊里加了很重的分量,沒想到時間剛剛好。”

“那毒竟然不早不晚,偏偏在祈福大典上發作,說不定是老天爺也在助我。”

手指一點點收緊,宋聽慘白的臉色因為強烈的窒息感而漲得通紅,他卻依舊沒有要反抗。

那道虔誠的目光牢牢地釘在楚淮序臉上,以至於哪怕雙目覆物,也叫楚淮序能清楚地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這道滾燙的視線。

收緊的手指緩慢地鬆開,宋聽痛苦地嗆咳起來,但楚淮序的手還沒有完全從他咽喉處離開,就被他用力地攥住:

“那個藥是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會不會對你有影響?”他緊張地問道。

“……”楚淮序沒想到他最先要問的居然是這個,一時間怔然。

哪怕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所有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但在某些方面,似乎仍然同從前沒有什麼區別。

就像不管天塌還是地陷,他最在意的永遠都是楚淮序的安危。

可沒有人比楚淮序更清楚,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這個人裝的,否則當年他怎麼忍心做那一切。

這五年來,他每每想到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想到那把落在他筋骨上的匕首,便又會被那鋒利的刀口割傷一次。

每一天、每一夜,他都在這種近乎割骨剜肉的痛苦中艱難地活著,銘記著筋骨斷裂的痛。

以至於後來,那柄無形的匕首剜的不再是他的血肉筋骨,而是他的魂魄。

他就像一隻遊離在世間的厲鬼,每當覺得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將那些過去拉出來,再受一遍凌遲之苦。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靠那些仇恨和怨懟繼續走下去。

可這個人卻還是這樣,還在騙他。

幸好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