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還殺不了我,等你身體好了再說。”

又是這句話。

眼前的血色慢慢褪去,楚淮序也是在這時候才看清男人臉色並不怎麼好,連唇色都有些發白。

之前那一刀終究還是傷到了他。

這讓楚淮序感到暢快。但還不夠。

他冷冷笑著,逼近宋聽,像夢裡一樣,對著男人一字一句:“我一定會、殺了你。”

他的家人都死在了面前這人的屠刀之下,而他自己,也早在那一天,成了一縷該亡未亡的魂。

支撐他走下來的唯一念頭,就是復仇。

他早晚會真的殺了宋聽。

殺了這個人。

就是這口氣支撐著他活到現在。

他忘不了、也不敢忘。

宋聽溫柔地吻在他額上,嘴角隱隱帶著笑意:“好。”

就好像楚淮序跟他說的不是帶著血淚的賭咒,而是世上最動人的情話。

楚淮序氣急攻心,忍不住咳了起來。

宋聽將他半摟進懷裡,輕拍著後背替他順氣。不多時竟真的將咳嗽止住了。

楚淮序抬眼看了圈四周,才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個他無比熟悉的房間。

鏤空雕花的紫檀木床,山水墨色屏風,鋪著雪狐絨毯的貴妃榻,出自前朝名家之手的玉色花瓶……

這分明是他的房間。

他幼時養在先帝身邊,但端王府內還是留著他的房間,等他長到十三歲才回到王府,之後便一直住在這個房間。

直到十七歲那年,王府出事。

五年前的那場大火將整個端王府燒成灰燼,但宋聽卻又將王府復原出來,甚至連他的房間都一併保留著。

和記憶中的分毫不差。

楚淮序推開他,赤著腳走到一側牆邊,站在一幅潑墨山水圖前面。

這畫是前朝一位大師的真跡,從前是被收在皇宮裡的。

後來被楚淮序看中了,先帝就將畫賜給了他,離宮時也一併帶了出來,掛在這側牆壁上。

楚淮序粗暴地將畫扯下來,當著宋聽的面將畫撕成兩半踩在腳下,句句誅心:

“大人藉著我父母兄長的命尊享榮華還不夠,連王府也要偷嗎?”

“還是說大人當慣了狗,不知該如何當個人,所以才要樣樣模仿前主人的?”

“可惜狗就是狗,再怎麼拙劣的模仿都變不成人。”

“就像這幅畫,真跡早就被燒燬了,即便模仿得再像,也是假的。”

“大人這條好狗,還是好好在太后膝下伺候吧。”

“說不定得了太后她老人家的歡心,能賜大人一些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