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雅座,其餘人似乎都已經恢復林正常,楚淮序也將情緒壓了下去,抓起一把瓜子仁,饒有興致地吃起來。

還好心地給宋聽餵了幾顆,揶揄道:“大人哪天要是不做錦衣衛統領了,可以去賣炒貨,剝瓜子的手藝一絕。”

雖然不知道剝瓜子仁和賣炒貨之間有什麼聯絡,但總歸只要楚淮序誇他,宋聽就高興。

而且,或許是因為嘴上佔了便宜,淮序垂著眼眸,笑眼彎彎。

宋聽一直知道自家主子生的很好,笑起來的時候尤甚,每次只要淮序肯這樣對他笑一笑,他便立馬卸下防備,繳械投降。

明知道那是假的、是陷阱,是對方裝出來的,他也願意為此粉身碎骨、放棄一切。哪怕是從前最為看重的性命。

他不由自主地握住楚淮序的手,在對方掌心落下一個溫柔的吻:“嗯。”

有莫名的情緒從楚淮序眼底一閃而過,在他眼前的明明是一匹兇狠的狼,卻總是收拾起那一身狠戾,衝他搖尾討好。好似情願為他生、為他死。

可當然並不是這樣。

這一切不過假象而已。

楚淮序涼薄地笑了笑,將手抽了回來。

旁邊,董茂林端起茶碗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指尖一下一下有規律地敲在椅背上。

顧頤低著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臺上,鳳冠霞帔的男人摘下紅蓋頭,跟心愛的男人面對面跪著,一拜天地。

臺上臺下,有各自的喜與悲。

……

看完戲已經很晚,董府的馬車就停在門口,董茂林便先走了。

顧頤朝作揖:“宋大人,懷月公子,在下的馬車就在前面,不介意的話不如與下官同乘?”

“多謝顧大人好意,不過不必了。”宋聽淡淡道。

兩人雖說同朝為官,又都深得小皇帝信任,彼此之間的關係卻很淡、顧頤是清流,而宋聽是禍亂朝綱的佞臣,道不同不相為謀。

今日也是趕巧了才一道聽了一場戲。

因此宋聽的回絕其實在顧頤的預料之中,他並沒有多做堅持:“如此,下官便也先走了,夜深露重,二位路上當心。”

說是這樣說,腳步卻仍舊停留在原地,臉上帶著幾分欲言又止,表情看著挺尷尬的。

隨著他的視線,宋聽注意到自己手中的那幅畫。

“顧大人是想要這個?”宋聽抬起手。顧頤的神色更為尷尬,對著宋聽又作了一揖,“雖然唐突,但敢問指揮使大人,可否割愛,將這畫讓給下官。”

若是旁的什麼人,宋聽肯定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但面前的這個人是二公子的故友,宋聽不知淮序是何意,下意識望向對方。

下一瞬,淮序也朝他望了過來,甚至雙手攀住了他的胳膊,笑意盈盈地說:

“這樣的東西落在手裡總歸是個燙手山芋,這位大人若是不怕,那不如便給他好了,奴可不想因此就丟了性命。”

這話說的實在不中聽,饒是好脾氣的顧頤都有些慍怒,紅著臉看著楚淮序。

宋聽不動聲色地攔在兩人之間,將手中的畫交給了對方:“顧大人若喜歡,便贈與顧大人吧。”

得了畫,顧頤臉色稍霽,道了幾聲謝之後便走了。

走前還回頭看了楚淮序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些許不滿。大約是還在計較楚淮序剛剛的那番話。

楚淮序卻是輕聲笑起來。宋聽不明所以,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沒什麼,就是覺得有些好笑,若是父王還活著,發現自己的三個兒子可能皆是斷袖,估計也能當場氣死過去。”

宋聽:“……”

兩人是走著到的清風居,自然也是走著回去。剛至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