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間,王廣鶴正在為太后施針,太后面色如紙,滿頭的冷汗,需要春信不住地用帕子為其擦拭。

“宋卿,你老實告訴朕一句實話,那個懷月是否當真是……”

“陛下!”一聽見這個名字,宋聽便再次跪了下去,“臣萬死。”

小皇帝又去拉他,這回卻是怎麼都拉不動,氣得臉色更不好了:

“給朕起來,別動不動就跪,朕就想讓你說句實話,就那麼難嗎?朕不要他的命,朕只是……”

他看著宋聽,原先就有些發紅的眼圈,更紅了。

宋聽卻垂著腦袋,字字句句往皇帝心窩上戳:“陛下,臣可以拿項上人頭保證,懷月不是妖人,他只是臣從江南帶回來的人,因為與故人相似,臣一時糊塗,便……”

“宋卿,朕說了,朕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自然也不認為他是妖人,朕只想知道,那位懷月公子,究竟是與故人相似,還是故人歸——”

皇帝一個“來”字未能說出口,就被宋聽打斷。

“陛下。”後者在這時抬起頭,目光直刺向他,一字一句,態度堅決,“懷月只是懷月,同任何人無關。”

他的目光太冷、太決絕了,直刺得人心裡發寒,楚明煥心頭狠狠一跳,眼底那點微弱的希冀散去。

“朕……”朕何嘗不知道人死不能復生,可是……

小皇帝整個人頹然地跌坐在位子上,眼眸垂著,辨不出神色。但宋聽能感覺到他此時心情不佳。

過了好一會兒,楚明煥極小聲地開口:“朕知道了。”幾個字似乎用盡了他渾身的力氣,說完之後又過了許久,才接著道,“宋卿起來吧,朕不問就是了。”

“咳咳……咳咳咳……”內間,數十根銀針下去,太后終於有了反應,開始咳嗽起來。楚明煥坐不住,匆匆走了進去。

“王院首,太后情況如何?”

正巧,王廣鶴施完最後一枚銀針,擦了擦臉上的汗,說:

“啟稟陛下,娘娘中毒頗深,體內的毒素已經侵入五臟六腑,多虧了宋大人每日以內功逼毒,娘娘才能堅持到此刻。”

“方才老臣雖已為娘娘施針,但是否能成功,臣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這番話說的客氣,實則就是在告訴小皇帝,太后能不能醒過來,全靠造化。

王廣鶴是整個太醫院最德高望重的院首,醫術精湛,原本以為只要他到了,太后的毒就能解了,卻沒想到連他都沒有辦法。

小皇帝面色沉了沉。“按王院首的意思,太后是被人下了毒?”

“當然是下毒,”王廣鶴解釋說,“此毒名為千日醉,是種很奇特的毒,可以叫人即刻斃命,也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取人性命。只要劑量把握得當,它甚至可以在一千多天之後才讓人毒發身亡。”

“毒素髮作時,能叫人想起此生最為恐懼之事,讓人如癲如狂,彷彿日復一日的沉浸在那些恐懼之中,故而叫千日醉。”

“因為實在罕見,甚至很難讓人看出來,只以為中毒之人是得了什麼瘋病。但觀太后娘娘的情況,下毒之人應當用了不算少的劑量,才被老臣發現。”

這番話和淮序說的大差不差,宋聽早已清楚,皇帝卻是第一次聽說,神色頓時焦急起來:“那現在還來得及制解藥嗎?”

“老臣才疏學淺,並不懂得千日醉的解藥,甚至從前也沒有見過中毒之人,對此毒的瞭解,只在古籍上見過一二。”

太后的情況已經耽擱了那麼久,若是有解藥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若是連解藥都制不出來,那還真是聽天由命了。

一時之間,房裡的氣氛凝重起來。

“陛、陛下!”有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楚明煥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