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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內不知時間流逝,出來才發現屋外天都快亮了,寺裡的僧人正好敲響第一道鐘聲。

宋聽便踏著悠遠沉重的鐘聲回到他和淮序的院子裡。

已經有小沙彌在灑掃,仍和他們第一天上山時一樣,一個在前頭掃落葉,另一個在後頭灑水。

窗戶嘎吱一聲被推開,眉目如畫的男人懶懶地倚在視窗,還未來得及束髮,那把烏黑柔順的長髮便懶懶地散在身後。

身上照舊披了一件豔麗的紅衣,抬眼的時候伸著胳膊打了個哈欠,慵懶的像只貓。

“早啊指揮使大人,看這樣子是在太后娘娘的房裡待了一夜?”淮序一抬眸,也看見了他,雙手搭在窗戶上,譏諷道,“大人是外男,傳出去也不怕被人說閒話?”

宋聽覺得他應該是在吃醋。

每次他從太后那裡回來,淮序都是這個樣子,陰陽怪氣地懟他,還嫌棄他身上的脂粉味。

起初的時候宋聽不敢確定,他怕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淮序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他剋制著、隱忍著,不敢讓自己往那方面想。

但一次又一次,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心生妄念,覺得淮序就是在吃醋。

在他們重逢的那天,淮序就提過他和太后一嘴,他說:【指揮使大人不愧是太后的座下犬,這麼多年盛寵不衰……】

昨日他為太后逼完毒,過來找淮序,淮序也是差不多的一句話,滿面的厭惡和不高興。

……他就是在不高興。不管他恨不恨他自己,都還是會不高興。

宋聽的心臟因為自己的這份妄念怦怦地跳動起來,迎著那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步步靠近。

晨曦微露,一縷陽光正巧落在楚淮序臉上,讓他的身上像鍍了一層光。

依稀間,叫宋聽忽然想起來八年前在朱雀街頭初見的那一幕。

當時他像狗一樣趴在地上,意氣風發的小貴人一襲白衣站在他面前,朝他伸出手,笑著問他:“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當時就有陽光灑在楚淮序身上,小貴人丰神俊朗、意氣風發,每個字都帶著藏不住的傲氣。

宋聽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一時之間只覺得這個人簡直像極了話本里那些下凡的神仙。

而楚淮序也的確是神仙,小神仙將他從黑暗中拉出來,贈予他光。

他卻恩將仇報,將神仙拖下神壇,打入了地獄,沾染滿身的泥垢。

“大人在想什麼,不會又是在看著奴的臉,想你那位罪該萬死的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