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甩在身後,將宮裡鬧得一團亂。

比如他會爬樹摘果子,比如會放很漂亮的蝴蝶風箏,再比如爬在屋頂上不肯下來,一大堆的太監宮女在底下急得團團轉,他卻仍舊肆意地在屋頂上跑啊跳啊。

他的笑聲總是能傳出去很遠,叫人一下子就能辨認出來,連楚明煥都被吸引著跑出來看。

他那時候常常想,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活成這個樣子,這樣的自由,這樣的灑脫。

他甚至忍不住問過照顧自己起居的小太監。那小太監睨著眼,用尖細的嗓音說:

“哼,那可是陛下心尖上的小貴人,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你這樣的連人家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還妄想什麼,真是痴人說夢。”

是痴人說夢嗎。

或許是吧。

他和母妃朝不保夕,有沒有命活下來都未可知,談何自由,談何隨心。

他偷偷地羨慕那個小貴人,也嫉妒小貴人。

可是現在,那個金枝玉葉的小貴人彎下腰來,朝他伸出手:“你不冷嗎,起來。”

楚明煥看了看周圍的人,不敢動。他怕他們又會撲上來,把他蒽迴雪地裡,太冷了,雪嗆進口鼻,他會呼吸不過來。

而且他的手應該很冷很冷,這樣冷的手若是碰到了小貴人,一定會凍傷他。到時候皇帝會生氣的,他和母妃更沒有好果子吃。

那小貴人卻笑了笑,眉眼彎成很柔軟的弧度,接著也不再問楚明煥的意思,直接用力將他拽了起來。

楚明煥那時候整個人都已經被凍僵了,站都站不穩,那小貴人便將他抱起來,吩咐身後的太監:

“快去準備些熱水,再請王太醫來!”

小貴人身上有淡淡的香味,是楚明煥從未聞過的味道,特別好聞。也叫人安心。

他下意識攥緊少年的大氅,打著哆嗦、艱澀地說:“母妃……生、生病了……”

在雪地裡凍了太久,嗓子似乎都被凍壞了,每說一個字都像是有刀刃在剮嗓子。

“嗯,知道了,”少年垂眸,輕聲安撫他,“我會請太醫去看,你就好好睡一覺吧,小皇叔。”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最後那三個字咬得很輕、很慢,像是一種不帶惡意的調侃,帶著不加掩飾的笑意。

“……”楚明煥臉上一燒,不敢再去看他,然後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