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詔獄已經足夠陰森可怖,行走在其間就如同走在真正的烈獄當中。

四周都是吶喊掙扎的魑魅魍魎,到了晚上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值的獄卒也沒想到一天之內能見到這位姓宋的大人兩次。

並且這回還有太后身邊的福公公一同前來,頗有些誠惶誠恐。

“大人、福公公。”

“都退下吧,這裡交給咱家和宋大人即可。”福順接了獄卒手中的燭盞,親自為宋聽引路,“大人這邊請。”

老太監從前是跟在先帝身邊伺候的,此次先帝駕崩,章炳之找到他,許給他諸多好處。

老太監便被收買了,在太后和陛下身邊充當那老傢伙的眼睛。

宮裡有任何風吹草動,那老傢伙都能第一時間知曉。

閣老鐵了心要扶持年幼的陛下,就是想叫那母子二人仰仗自己,以此到達權力的頂峰。

這些事宋聽以前並不在乎,誰做皇帝,誰想尊榮,都與他沒有太大的干係,他只想活下去。

如今卻是不一樣了,他也開始為此汲汲營營。

“咳咳、咳咳咳……”

昏黃的燭光下,兩人一前一後到了關押楚淮序的牢房前。

獄卒將宋聽的話聽了進去,已經為楚淮序請過大夫,身上的血衣也被換了下來,情況看著比白日好了許多。

但是……

宋聽盯著幽暗角落裡那個瘦骨嶙峋的背影,眼底酸澀。

但是他本不該遭遇這些。

“怎麼了大人,不忍進去?”福順總是一副笑眯眯卻又陰冷的模樣。

宋聽很是曉得該如何對付這種人,他們就像陰溝裡的臭蟲,最知道捧高踩低。

但凡在他們面前露出一點點的怯意,就會被踩到腳下。

宋聽當即冷聲道:“公公話未免多了些。”

福順扯了扯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手抵在牢門上,輕輕往外拉開:“大人好大的氣性,咱家從前倒是不知。”

“那公公如今是知道了。”宋聽道。

兩人的對話盡數落在楚淮序的耳朵裡。

他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裡,雖然已經不知過去幾時,卻還是能分清才見過宋聽沒多久。

有些意外這人竟然又來了。

而且還是跟福順這隻閹狗一起。

這老太監原先是在先帝跟前伺候的,若是沒有犯錯,估計早已經成了宮裡說一不二的大太監。

但他運氣不好,偏偏撞到了楚淮序手裡。

小貴人當時才十來歲,脾氣大得很,正好撞見福順逼著一個宮女同自己對食,就收拾了福順一頓,還將這事告到了先帝跟前。

先帝總是縱著這個小皇孫的,當即撤了福順的職,將他丟到冷宮去伺候。

這一去便直到先帝崩逝才得以重見天日。

故而此人恨極了楚淮序。

上一回對楚淮序施的酷刑,很難說不是在公報私仇。

楚淮序見了他也沒有什麼好臉色,撐著胳膊坐起來。

狹長的眼眸冷冷瞥向兩個不速之客:“難怪總也睡不好,原來是夢見你們兩條狗。”

福順眸光一沉:“看來上次奴才給您的教訓還不夠,小公子這般牙尖嘴利,奴才就應該先拔了您的牙。”

楚淮序半點不怯:“呸。你這隻閹狗。”

太監最忌被人提及這種事,福順臉上的笑意維持不住,表情僵了僵。

接著便扼住楚淮序的脖子,將人從草垛上狠狠摜到了地上,正正巧摔在宋聽腳邊。

“咳咳咳……咳……”

楚淮序一口血噴在宋聽墨黑的衣襬上,艱難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