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輕聲道:“你終於肯認我了?”

“嘖。”懷月鬆開手,像是突然覺得無趣,身體也跟著往後退,卻忽地被人捉住手腕,重新拽了回去。

“我還不能死。”

宋聽又將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

“但我這條命是你的,將來有一天,縱使你要將我千刀萬剮,我也絕無怨言。”

“什麼時候?”懷月臉上的笑淡下去,冷冷地看著他。

“我……”宋聽噎了噎,“快了。”

這話簡直比方才的那句承諾還要假,懷月譏誚地笑了笑。

“那我等著大人。”

他說,“縱使我死了,也在下面等著大人。”

等著將你千刀萬剮,抽筋拔骨。

明明是最怨毒的詛咒,宋聽的反應卻彷彿聽見了最動聽的情話,眉眼都跟著軟下來。

他捧著懷月的後腦勺,將一記溫柔的淺吻印在他眉心。

“好。但是你得活著,活著我的命才是你的,若是死了,你我怕是不能夠在同一處。”

他是註定要下地獄的,但他的公子那樣好,絕不會受那刀山火海的刑罰。

懷月睨著眼,似笑非笑。

“當真無趣。”

他掙開宋聽的鉗制,翻身下榻,動作間一側的衣衫落下來。

宋聽呼吸猛地滯住,臉色陰沉如鐵,“誰打的你?!”

懷月起初並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順著宋聽的視線下瞥,才看見自己左邊鎖骨處的傷。

他卻根本沒當回事,將落下的衣衫扯好。

“這是怎麼弄的?”宋聽滿身戾氣,眼眸陰鷙。

他手掌輕輕搭在懷月肩上,扯開那身紅。

之前在船廳裡,懷月露出的是另一半肩膀,所以宋聽是直到此刻才發現原來他身上竟帶了那樣重的傷。

竟都像是……

每一道都在提醒宋聽他之前不敢去想、不忍去想的東西已經成了真。

這一刻,宋聽是真的想殺人。

他渾身都在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捏著懷月的肩膀,一字一句艱難地從唇齒間擠出來:

“告訴我,誰弄的。”

他要殺了那個人。

他一定要殺了那個人。

千刀萬剮處以極刑。

今晚重逢以來,他對待懷月的態度總是極小心、極珍重的。

就好似他是什麼珍貴的物件,碰一碰就會碎。

但此時此刻,宋聽幾乎被憤怒焚燬了理智。

捏著懷月肩膀的雙手用了極大的力道,簡直像是要將他骨頭捏碎。

懷月額角不自覺地滲出冷汗,臉上卻又露出慣常面對客人時的笑,帶著明顯的討好和曖昧:

“每個客人總有自己不同的喜好,貴人不必如此。”

“若是汙了貴人的眼,奴出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