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楚明煥五歲,母妃生了病,伺候的宮女卻遲遲沒有替他們去找太醫,只因母妃早已被皇帝厭棄,誰也不將他們母子倆當回事。

母妃燒得神志不清,連楚明煥叫她都不應聲了。

楚明煥心裡著急,便趁著宮女不注意,偷偷溜出了鍾靈宮,想自己去找人求救。

然而幫忙的人沒找到,自己卻被正在堆雪人的幾個小孩給攔住了。

這裡面的人,除了有他的兩個皇兄,其他幾個按規矩都得叫他一聲皇叔,他年紀雖然小,輩分卻不低。

然而只因他的母親是宮女出身,因為皇帝根本不在意他們,宮裡這些習慣了捧高踩低的人就誰都沒將他放在眼裡。

尤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還是些受盡寵愛的小貴人們。他們拿雪團砸他,將他推倒在雪地裡,把雪球從他領口灌進去,將他的腦袋埋在雪裡……

雪太冷了,那樣的寒意簡直是要往人的骨頭縫裡鑽。楚明煥又冷又怕,不住地掙扎。

而就是在這樣的僵持掙扎間,楚明煥不小心撞倒了旁邊的雪人,一屁股坐壞了一個,腳蹬掉了一個。

這可把幾個皇子皇孫氣壞了,他們藉口楚明煥將自己的雪人撞倒了,就要他做他們的雪人。

楚明煥當然不肯依,可他們人多勢眾,自己根本打不過,也不敢打。

“你不是要請太醫嘛,這容易,只要你乖乖給我們當雪人,等到晚上我就叫太醫去給你母妃瞧病。”

“但你要是敢跑,我就叫人把你的腿打斷,再把你栽雪地裡,也是一樣的。”

這番威脅的話起到了作用,楚明煥不敢再跑,反正本來也跑不掉。

他蹲在雪地裡,抱著膝蓋,而那些人哈哈大笑著將雪往他身上堆,冰冷的雪糰子一次次從衣領裡漏進去,凍得楚明煥止不住地打哆嗦。

十三皇子狠狠踢了他一腳:“動什麼動,剛堆上去的又掉了!你怎麼這麼沒用!”

楚明煥感覺自己要凍死了,但他不敢反抗,因為一反抗就會換來更加粗暴的對待,他很怕。

沒有人會幫他,即便他今天死在這裡,也無人在意。

楚明煥越來越冷、越來越冷,但到了某個臨界點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感覺不到冷了。

是身體動僵了。麻木了。

就連意識也逐漸迷糊,耳邊的笑聲和鬧聲彷彿離得很遠很遠,像隔著什麼,叫他聽不清。

我就要死了嗎?

我會死嗎?

有沒有人救救我……

他在心裡這樣想著,卻根本不敢抱有任何的期待,因為沒有人會救他。

在這座幽深巨大的皇宮裡,死他這樣一個人,就跟死一隻螞蟻沒有什麼區別。

沒有誰會在意一隻螞蟻的死活。

但就在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的時候,耳邊忽然朦朦朧朧地響起一道聲音——

“你們在做什麼?”

而正是因為這道聲音,那些加諸在他身上的暴行瞬間就停止了,那些皇子皇孫們顧不上他,紛紛朝來人圍了過去。

他們對他有多殘忍、多高高在上,對那個人就有多殷勤。他們圍著他笑,圍著他哄,一派和氣良善的模樣,彷彿剛剛欺負楚明煥的根本不是他們似的。

楚明煥費力地睜開眼,看見正在走近的一個少年,身上披著用雪狐的皮毛做的大氅,面板卻比兜帽上的狐毛和腳下的雪還要白。

楚明煥見過這個人,他和宮裡所有人都不一樣。母妃曾一次又一次地告誡他,在宮裡要講究規矩體統,不能做不該做的事情羅列過一大堆。

可這些規矩體統在這個人身上卻似乎總會失去約束力,楚明煥偷偷見過對方很多次,每一次這人都把那些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