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什麼紅蓮教的人真有那麼厲害,竟能傷你到這種程度?”

在他打量宋聽的時候,後者也同樣在觀察著他的表情,楚淮序敏銳地察覺到了這點,眉眼冷硬下來:“做什麼這麼看著我?”

“大人,晚膳來了。”恰在此時,小五來了。

宋聽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沒吃幾口東西,這會兒肚子裡早就空空如也,卻又沒什麼胃口,便讓小五弄了碗綠豆湯來。

“冰鎮的嗎?”楚淮序瞥了眼。

他們這位大人本就陰晴不定,一遇上這位懷月公子的事情,更是變本加厲,小五感覺自己的腦袋就像是寄放在脖子上似的,隨時都能給摘了。

方才就平白無故捱了主子的一腳,此刻又聽懷月這麼一問,當即冷汗連連:

“那什麼,是屬下疏忽,我馬上去添一碗給公子送來!”

“不必了。”宋聽從他手裡將碗接過來,朝小五遞了個眼神:“先下去吧,這幾天都辛苦了,今晚不用守夜。”

小五等的就是這句話,得了赦令,他腳底抹油溜得飛快:“謝大人!”

“好啊,難怪從前花媽媽總同我們說,最是男兒負心薄倖,想跟你好的時候甜言蜜語一大堆,承諾更是一句比一句重,好似真的能為了你不要性命一般。”

“……”

“可一旦得到了便不珍惜了,便是連吃半個冷風饅頭也能得到一個白眼。”

“………”

“眼下看來花媽媽說的對,大人就是那負心薄倖之人,得到了奴就不珍惜了,一碗綠豆湯都吝嗇給奴喝。”

“………”

這番話一句比一句離譜,卻是句句在含沙射影宋聽當年的背叛。

宋聽心裡大慟,面上卻神色不變,低著頭用小匙輕輕舀了一勺綠豆湯。

綠豆湯並不是冰鎮的,而是剛剛煮好的,還騰騰地冒著熱氣,他仔細吹了幾下,才送到淮序嘴邊:“不能吃那麼多冰的,今天已經吃過了。”

楚淮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姓宋的,你是不是真拿我當三歲小孩了,天天管著我吃喝拉撒,煩不煩。”

說完,不耐煩地揹著身。宋聽好脾氣地隨著他換了個位置,一雙薄唇失了血色,看著很是憔悴。

楚淮序眼神從他臉上掃過,顯得更為不耐煩。

“我是不是第一個膽敢拒絕宋大人的人?”

這顯然就是明知故問,哪個有膽子敢推開錦衣衛指揮使親手餵過來的綠豆湯?

那簡直就是嫌命長。

宋聽也說:“是。”

楚淮序臉色微變,但來不及發作,便又聽宋聽說:“不過我沒有餵過別人。”

所以楚淮序是唯一一個。

“哼。”楚淮序根本不信,“大人跟太后感情甚篤,聽聞大人時常夜宿宮中,難道就沒有伺候過太后用膳?”

“……”宋聽緊抿著唇。

又是這樣,這個人慣常會做這樣的小動作,一旦碰上不願意說的話題,這人就會擺出這個樣子。不願意說謊話騙他,便乾脆不說。

楚淮序對此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只又哼了一聲。

“你看,我也不是唯一的,大人的這份殷切可以對任何一個人,只要那人能對大人有用。”

他仍是字字戳心,哪怕這些時日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冷嘲熱諷,宋聽還是感覺心臟被一寸一寸割開,痛得唇色更白。

而楚淮序卻在這時含住了勺子,將那口綠豆湯嚥了下去。

宋聽怔了一瞬,緊接著舀起第二勺,送進了自己嘴裡。嘴角悄悄地往上揚了揚。

之前的所有痛苦好似全都在這一瞬間不復存在。

楚淮序將他的小表情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