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芩溪知錯,請母親,不,姨母責罰!”

容老夫人姓藍,名令如,早年嫁入容府,藍芩溪正是其孃家的後輩,由她做主牽線,嫁給了她與上一任容家家主的兒子容翰墨。

藍芩溪話中請姨母責罰,深究,是讓容老夫人從輕發落,化作藍家的家事,將懲罰變成訓教。若是以婆媳身份來對待,那麼就從‘私’變成了‘公’不說,‘訓教’也將變成懲罰。

容景玉坐在椅子上,看著跪在地上,滿良冷汗淋漓的藍芩溪,她先前的疑惑稍稍解了一些——

原本她見母親多次逾越,可她父親卻不管不問,甚至連生氣都沒有一點,還在疑惑,現在看來,不是她父親不在意,而是早有後手在這裡等著。

難怪父親走的那麼早,全程對她母親的多次失態也視若未睹……容景玉後知後覺父親手段之高明:若是由他出面斥責,母親就算有所改變,心裡只怕也會留下疙瘩,可祖母不同。

祖母的身份讓母親得以保留了面子,又能夠起到足夠的警告作用,這其中還有許多因素,都是一些人心的變化,容景玉僅僅能約莫觸控到一些,無法掌控道清,只因太過莫測而又微妙。

她的這位父親看上去俊秀儒雅,溫文可親,可這心思手段,著實有些可怕……容景玉低頭,突然想到,她此時出現在這裡,是她父親早已安排好的,還是意外?

誰都不想被人看到狼狽的時候,這其中,又以小輩與敵人尤為,以她從前的表現,只怕今日一過,她的母親就會對她心存芥蒂。原本她的地位就不高,只在頤心園內有些位子,出了頤心園只能憑藉著身份壓庶女一頭,完全不敵她的親生妹妹與兩個公子,再這麼一來,她在容府的日子,豈非越加困難起來?

而且,祖母訓斥之時,曾兩次提到她,第一次斥責更是由她引起。她與父親對話時,一坐一站,這可以認為是彰顯了小輩的尊敬恭謹,而不能絕對說是錯了……

等容景玉想完,藍芩溪已經坐回了原位,容老夫人看她回神,道:“方才可是嚇著景玉了?”

儘管已有了防範,但容景玉心中還是陡然一驚,反射性朝藍芩溪看去。她坐在上面,正好能將下面的景象納入眼中,因此除了眼珠動了一下之外,什麼動作都沒有產生,容老夫人沒有察覺到任何問題。

藍芩溪聽到母親的話,才想起來屋內除了她與母親以及兩個嬤嬤,還有容景玉存在。想到剛才自己被訓斥的過程被自己的女兒盡數看在眼裡,女兒又聰慧非常,完全不能單純以孩子視之,心裡就像打翻了調味盤一般,分不清是到底是什麼滋味。

這樣的混亂,最終全部化成了一股怨氣與不自然,藍芩溪看容景玉的目光已經不對味起來。

容景玉苦笑,她失策了。她自詡聰明,也確實聰明,可也只是聰明罷了……她能根據一點線索,摸清整個佈局,摸清佈局人的心思,可如果沒有線索呢?如果線索不夠呢?

容景玉一直知道自己的致命點在哪裡,她便像一臺機器,擁有無數的邏輯與分析,卻難以做到‘憑空而斷’。她的一切,都依靠著她龐大的思維延伸,可‘延伸’是需要基石的……

只能‘有心算無心’,或‘有心算有心’,卻做不到‘無心算有心’,這,就是她的致命點。

她只能憑藉她的聰明去佈局,卻無法憑藉她的‘感情’去佈局,一旦她沒有做好準備,升起相應的警惕,那麼迎接她的,就是他人的算計,而她一直要到被算計了,才能夠察覺。

若對方不如她,自然沒有什麼,可要是與她不相上下,那麼她就要從此陷入被動之中,難有翻身餘地。

“沒有。”容景玉笑得有些虛弱,容老夫人只以為她在逞強,沒有多想,對身後的柳媽道:“柳媽,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