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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緋衣女子終於徹底的呆住了,眼神瞬間萬變。阿靖的劍在饕餮的雙目之間頓住,手彷彿忽然間無力了,劍再也刺不下去。
幻獸的主人彷彿在那一個剎那也被施了定身術,居然忘了趁著這個空擋出手,伽若的手抬在半空,指尖微微顫抖,卻不知道是指向人還是獸。
然而,阿靖的行動更反常——她居然完全忘了面對的是如何可怕的對手,也忘了眼前這隻幻獸是以人為食的饕餮,她只是抬手,緩慢地,摩挲著幻獸雪白的鼻樑和下頷,彷彿看著一隻馴養的寵物。
奇怪的是饕餮居然沒有一絲兇狠的反應,反而溫馴的垂下頭,享受似的半眯起了眼睛,湊過來嗅著身邊人,似乎認出了什麼,眼神越發的馴服和歡躍起來。
“……朱朱。”
眼色恍惚的站了片刻,忽然間,有低低顫抖的兩個字,從阿靖的嘴角滑落。
“嗤呼——”饕餮對於這個稱呼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熱情,伸出舌頭舔了舔緋衣女子的手,同時將類似人的臉湊了過來,偎在她懷中。
“果然是……”阿靖臉色一直是恍惚的,這對於一向來冷漠從容的她來說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久歷江湖,連她的心都變得和劍一樣寒冷。然而,此刻,在人臉羊身的饕餮親熱的湊過來時,“叮”的一聲,血薇劍居然從她劇烈發抖的手中滑落地面。
阿靖的手,居然已經抓不住她視為生命的血薇。
“天……真的是……”緋衣女子的手撫摸著幻獸,攀上了那一對蜷曲的角,手心裡粗礪的感覺是真真實實的,卻依然宛如夢境——那十年前讓她曾經死過一次的夢!
幻獸一旦誕生就選擇主人,與主人氣脈相通——如果這隻幻獸就是朱朱的話……那麼它的主人豈不是——?!
雖然手已經顫抖的不受控制,阿靖卻霍然回頭。
那麼近的距離,一回頭,她就看見了拜月教大祭司的眼睛——他的眼睛是中原罕見的深藍色,猶如深邃而泛著冷光的大海。
果然……是那樣的眼睛。沒有錯。
彷彿遭遇雷擊,阿靖身子猛烈一震,眼神渙散了又凝聚,眼前的人也是模糊了又清晰。
往日最慘酷、最痛苦的回憶,忽然間就在眼前來了又去的徘徊。
不可能……不可能還是今天這樣……
“滄海龍戰血玄黃,披髮長歌覽大荒。
“易水蕭蕭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
忽然間,彷彿也是在證實什麼一樣,深深的打量著她,對面的白衣人緩緩吟出了一首詩。熟悉的句讀,熟悉的語氣,熟悉的句子——那十年來一直只是在她最隱秘的夢中縈繞的句子!
真的是他……
陡然間,阿靖反而安靜了下來,彷彿想說什麼,卻頓了一下,只是迅速回身,足尖輕踢,“唰”的一聲,血薇劍如同血光,從地下一躍而起!
伽若驀然退開一步,招手喚回了幻獸,劇烈波動後的眼睛剎那間又恢復了平靜。彷彿這時才記起對方的身份,眼色冷漠而充滿了戒備。饕餮有些戀戀不捨,但是身子還是在主人的操控下變得稀薄,慢慢地淡去,消失。
阿靖反手拔劍,然而卻沒有進攻的意思,死死的看著面前白衣披髮的祭司,忽然清嘯一聲,抽劍凌空——片刻之間,遊走神廟四處,彷彿化身千萬,緋紅色的光芒陡然間籠罩了整個房間,劍氣凌厲的讓人不能喘息。
滄海龍戰。
披髮長歌。
易水人去。
明月如霜。
那一個瞬間,劍光橫空之處,她一口氣揮灑出連續的四式——即使進入江湖闖蕩這麼多年,這四招,也只有在一個人面前才使全過——
那還是她兩年前在洛陽第一次遇見聽雪樓主的時候。那一年